我给吓得跳开一步,“我还没死呢,你可别瞎跪。”
“我,我是来认错的。”他白净的脸涨得通红,“谢谢你,为我爹报仇。”说着,将脸别开,不看我。
我愣了半晌,轻叹一声,“延明不是我杀的,你找你主子去答谢吧。”
“我想拜你为师,”他抿抿嘴。
“我自己都朝不保夕,还拖着你?”我摆摆手,“找别人去。”
他却突然抬眼望住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感动,“爹爹说的没错,你果然忠肝义胆,最先想到的不是麻烦与否,而是不牵累别人……”
等等……他这脑子莫不是烧坏了吧!我的意思是……这人人都奔着金夏密藏而来,我都自身难保,他又没有玄真那般武艺高强,带个拖油瓶我岂不死得更快些?
嗯,他这思想……亦是对我辈启迪深刻啊!
倒是与苏雁卿一个路数。
想到这,我嘿嘿笑道,“你爹爹临终前把你托付给我是吧?”
他点头,眼睛越发晶亮,闪的我直头晕。
我又道,“那你便该听我的话是吧?”
他又点头。
“乖,”我摸摸他脑袋,见他脸色一僵,忙又收回手,道“我没甚可教你,倒是可以给你介绍一位老师。”
他似有些不情愿,刚要张口,被我一个眼神瞪回去,我挺挺腰板,颇有一副长辈的荣誉感,“跟我来。”
见我进门,苏雁卿哼笑一声,“你可别指望耍什么花招,说了不带就是不带。”
我嘿嘿一笑,摇摇头,“不去,不去,此行凶险,不能与你通往,我放心不下,这不,给你送个人。”
他瞥眼我身后的梁安平,哼笑一声,“梁将军爱子,在下可安排不起。”
闻言梁安平就有些不服,被我一把按下,我又走近他两步,“阿苏。”
苏雁卿身子一僵,清冷的眼睛陡然有了丝温度,薄唇紧抿却不言语。
我扯起他袖子,“梁均毅将这小子托付给我,可你知道,我是有今天没明天的命……”
“胡说!”他反手抓住我,脸上已然有了怒色。
我嘻嘻一笑,回握住他“你别恼。”
他低头去看我俩交握的手,神色难辨,指尖缓缓摩挲着我手背。
我咬咬牙,哎,如今有求于人,这点色相还是要舍得的,又趁热打铁道,“濠州一战,太子也好,吴王也罢,那些个有心金夏密藏的人必是不会放过我的,”顿了顿,我扯出一抹苦笑,“天下之大,我怕是再无容身之处,只是,这些恩怨与旁人无关的……”我停下来,偷偷瞄着他的脸色,正与他眼神撞到一处,那满满的深情差点叫我哽住,只听他道,“你屡次对我不冷不热,便是怕牵累我么?
……
般配!他与梁安平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
我干巴巴咳嗽两声,抱着必死的决心几不可闻的点点头,老天,原谅我吧,末了,小心翼翼问道,“那,你是答应帮我教导梁安平了?”
他爽快点点头。
我终于长舒口气,抽出几乎被他攥出冷汗的手,倒了杯茶,刚要喝,又顿下来,递到他面前。
瞧着他喝下去,我喜滋滋的凑过去,贴在他耳边道“你这首次收徒,一路上必是要分心的,我与你一道去,好不好?
他弯起的嘴角微微一沉,“不行。”
我扁扁嘴,扯上他衣袖来回晃,“行吧,行吧,我保证不闯祸,你说什么,我都依你。”
他唇角弧度越来越大,清眸凝着我,半晌又转到衣袖上。
“准了吧,准了吧,最多我扮作小斯伺候你左右便是。”我笑眯眯的瞧他,又开始晃。
“你还是头一对我撒娇。”他轻轻开口,一手抚上我脸侧。
我在梁安平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浑身一僵,爪子不自觉撒开。
他勾唇调笑似的觑着我,“害羞了?”
我板起脸,扭过头去。
他再说什么我都不理。
“生气了?”他转到我身前,拉住我的双手。
“岂敢。”我甩开他,却没有走。
他逗趣了半天,见我仍是绷着脸,终于轻叹一声,“你若是再入濠州一般莽撞行事,该当如何?”
我一怔,他怎么也纠结我被擒这事儿,不禁反驳道,“我那是有十足把握才被擒的。”
“哦?”他挑眉,“你怎知池铮不会杀你?”
我哼笑一声,“他们倒是巴不得我死,只是舍不得金夏密藏罢了。”当然,最大的把握是这副无兵可伤的身体。
他轻叹一声,“好。”
我欢呼一声,立马脱开他的束缚,在院子里跳得老高,又一把揽住梁安平,笑道,“这个老师惯是人面兽心,斯文败类,你且与他好好学习,今后也好混吃混喝。”
梁安平脸色似乎不大情愿,耷拉着脑袋。
我又拍拍他,状似安慰道“以后你便是我弟弟了,只要我活着,有我一份便有你一份!”
呵呵,前提是我活着。
他撇撇嘴,一副鬼才信你的样子。
就这样,我仍是一副亲兵的扮相,悄然跟着苏雁卿出城,往北去了。只是没想到,苏雁卿竟把玄真也带上了,哎,有他在,我哪里还能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