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桃花
一剪秋风悲画扇。篝火照着萧盼儿芊芊身影,萧盼儿仰望着夜空,夜空中的繁星璀璨,而今晚似乎牛郎星和织女星异常的明亮。也不知道夫君莫逍遥到底遇到了怎样的麻烦,生死不明,而自己的一双儿女如今无人照顾,也不知道是否吃的饱,是否睡的安稳。夜风习习中萧盼儿不禁黯然泪下。
她恨自己,恨自己一出生就连累母亲因为难产而死,虽然教中上下无不对自己疼爱有加,但是谁又能知道她只想要母亲的爱。她更恨自己的出身,若不是自己出身魔教,在自己情窦初开之时又怎么会遇到燕不归,若不是自己出身魔教害得燕不归爱恨两难选择,让自己十年相思之苦,而最后远遁海外归来的燕不归再相见时已经是沧海桑田。这些年幸好有莫大哥陪伴慢慢抚平伤口,可是如今竟然又将连累自己的两个孩子失去母亲,难道自己真的是连老天都生厌之人。
一缕幽幽埙声吧萧盼儿从悲痛之中拉出来,坐在石头之上的萧盼儿听着这埙声似曾相识,埙声幽幽让她渐渐陷入一个早已经被忘记的模糊回忆,那模糊的回忆在逐渐清晰,在回忆中有一个山谷,山谷里种满桃树,树上开满桃花,桃花树下一个十二三岁摸样的忧郁少年,少年手捧着一枚娘亲遗留下来的埙正在吹着他娘活着时候教他的曲子。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巨剑的叔叔正在和自己内伤痊愈的父亲切磋着武功......
萧盼儿来到几丈外正背对着自己吹埙的黑衣人面前,看着对方手里因为时常抚摸而变得光亮的埙,被看着那张英俊却棱角分明的脸,看着那一头在夜风中飘动的长发,这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熟悉,恍若当年。记忆的门一旦被打开,记忆就如潮水一样倾泻。
黑衣人从唇边移开埙,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萧盼儿。萧盼儿激动而又情不自禁的把手伸向黑衣人的脸,黑衣人平静的看着萧盼儿任由萧盼儿的手伸向自己的脸。萧盼儿伸出双手抚摸着黑衣人的脸,在反复抚摸中已经泪流满面,黑衣人就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任由萧盼儿抚摸。
萧盼儿颤声说道:“你是白马哥哥?除了父亲和秦叔叔还有莫大哥,只有白马哥哥这样叫我乳名”说完收回手,一只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响。黑衣人这次声音似乎失去了平时固有的平静,回答道“是我,盼儿”萧盼儿突然冲上来用拳头狠狠的打着这个叫白马的黑衣人,白马也任由萧盼儿打自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萧盼儿一边哭着一边打着白马,白马轻轻用手把萧盼儿揽在怀里。
二十多年前魔教叛乱萧若狂带着奄奄一息的女儿一路杀出重围,在行将力竭时逃到一个世外桃源之地,世外桃源的主人竭尽全力救了萧若狂,而为了救奄奄一息萧若狂的女儿萧盼儿,桃源主人的妻子在刚刚生产之后仍然勉力施用金针之术救助,致使桃源主人的妻子筋疲力竭而死。
萧盼儿挣脱白马的怀抱,突然说道:“十几年前你不来找盼儿,如今为何要来?”那个叫白马的黑衣男子目光遥望着深邃的夜空沉默无语,似乎有些事情比夜空还要深远,还要无从叙说。萧盼儿继续说道:“就算是你八年前来找盼儿,盼儿也一定会跟你走,可是现在盼儿已经为人妻为人母,断然不会和白马哥哥走”世事无常,人和事在时间的长河中变幻莫测,此一时彼一时,时间荏苒沧海桑田。
那个叫白马的男子又恢复平静一如往常的声音说道:“带你走与昔日之约无关”萧盼儿问道:“既然无关何苦要强迫于我?”那个叫白马的男人沉寂了一刻,然后答道:“不想你被丈夫牵连”萧盼儿知道莫大哥一定是出事了,但是苦于不知道到底除了什么事,如今听白马这样一说,忙急切的问道:“莫大哥到底出了什么事,快告诉我”那个叫白马的男子眼睛看着夜空,夜空里繁星闪烁,记得很多年前自己也是和盼儿在这样的夜空下,而如今却已经物是人非。
白马平静的说道:“你丈夫的手下杀了敌国派来的议和密使”萧盼儿闻言大惊失色,白马又说道:“死罪已经是在所难免,如若重判满门抄斩,就算是株连九族也有可能”萧盼儿急得哭了出来,忙说道:“我要回去”说完就想走,白马身形一闪拦住萧盼儿,萧盼儿哀求道:“白马哥哥,萧家以及盼儿欠白马哥哥的恩情这辈子已经无力报答,但求来世做牛做马也要,只求白马哥哥放我走”白马站在那里沉默无言,而他的心里似乎很痛很痛,痛得恨不得杀了自己。
萧盼儿继续哀求道:“白马哥哥若是真心待盼儿,就放盼儿走,若今日白马哥哥不放盼儿离开,盼儿宁愿自绝于白马哥哥面前,断然不会活命”白马强行压下心里的疼痛,平静的说道:“回去你会死的”萧盼儿决绝的说道:“就算是死今天盼儿也要回去”白马知道已经留不住盼儿,挥手解开盼儿被封住的穴道,然后静静的看着夜空无言。
盼儿穴道一被解开恢复功力马上急忙转身就走,不过走出几步之后又回来对白马说道:“白马哥哥,盼儿自知欠哥哥太多,若是此次回去留有命在,只要哥哥不嫌弃盼儿这残花败柳之身日后定当去寻哥哥,做奴作弊做妾任凭白马哥哥,若是没有命在,但求来世相见”说完深深一拜,然后起身离去,夜色里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影子渐渐消失不见。
白马独自站在夜空下孤零零的一个人,秋风冷,可是他的心更冷,他和盼儿都心里明白,盼儿回去哪里还会有命在?而盼儿却宁愿和自己的丈夫一起死也不愿意跟随自己离去。天上的繁星闪烁,他突然很羡慕天上那些星星,因为那些星星还有其他的星星陪伴,而自己只有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一阵夜风袭来白马感觉脸上凉凉的,是泪,是疼痛的泪。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会流泪,因为他所修炼的心法重在修心修性修势,斩情斩念,为孤为傲为决绝以成帝之威,帝之势。而如今,在盼儿转身决绝而去时,他还哪里有帝之威和帝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