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长捂着耳朵,看着他俩近在咫尺却大叫着对话,很是莫名其妙。直到楼下传来郝紫晴的声音,他才恍然大悟,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两个臭小鬼,这么吵干什么?是不是我小惜妹妹不肯饶过你们,才刻意讨好姐姐、向姐姐呼救呀,啊——”郝紫晴在楼下叫道,“还有,什么灵女?”
听到她的声音,秦珏有些哭笑不得,这真是意外之“喜”。他本来只是循着本心说实话,虽说也有一半寄望郝紫晴偷偷听到,但关键在于“偷偷”二字,瞳哥儿太刻意太招摇了。
不过,事已至此,有什么苦果都只能自个吞。想到苦果,再结合晴姐姐的话,秦珏灵机一动,干脆抖着手抹了抹脸。再放下,嘴就歪了,双脚也变得一长一短。
项瞳同样没料到郝姐姐会回话,他的第一反应是揪住曾长。曾长没奈何顿住脚步,弯腰将他放到脖子上骑着。
两鬼坠在秦珏身后,眼瞅着他下了两级台阶忽然就瘸了,禁不住同时竖起大拇哥。项瞳更是传音鼓励道:“玉弟,你太棒了。痛,对你来说,根本不用演。放开胸怀,别强忍着就行。”
“三少,这样好吗?”曾长用手指按按项瞳的小腿,不安地低声问道。
项瞳凑到他耳边轻笑:“有何不可,开玩笑而已。发现也不打紧,玉弟身受嫁天锁影响,挨揍有益无害。你看,他玩得很开心不是?”
曾长无语,走在前面的秦珏已经到了楼梯拐角,正一手扶着楼梯护栏一手举起比着“OK”的通用手势。
他入戏很深,不仅高低着大头举步维艰,连呼吸也抖抽起来,像是吃了极辣的辣椒不停地吸着凉气,偶尔还闷哼一声。
曾长看得脑仁发疼,忍不住要昂首叹气,就听到“啪,啪”两计拍栏杆的声响,后面跟着一连串滚落的声音。这是加戏的节奏吗?还是真的失足摔了?两个念头在他脑海交织,竟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而三少早已飞了出去,不一会,他焦急的呼喊声从楼下传来,“玉弟,没事吧?玉弟,你怎么了?玉弟……”
听到滚下楼的声音,项瞳没有半点迟疑。直接飞离曾长,瞬间闪到楼下,一把托住仍在翻滚的秦珏,并将他移到平坦的楼面上。
秦珏浑身抽搐不止,连五官都变了形失了位,唯独牙根紧咬着,发岀“嚯嚯”的喉咙气声。项瞳身小手短,只能锁住他的脖子。剩下的四肢尤其是双脚,就像一团被摔扁的橡皮泥极速复原一样,以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频往中间合拢,一如最初的锁魂锻球。
项瞳急得大叫,差几步赶到的曾长、郝紫晴本来站着干搓手,见状忙蹲伏身子帮忙按住秦珏手脚,安慰道:“三少,公子是痛昏过去了。看脸色和魂衣,魂体根基妥妥的,不用太着急。”
项瞳腾出只手往百宝囊里掏,掏了几下没找到自己要的,便拎着囊底倒转来直接往下抖。
眼见没一会功夫,三少的稀奇古怪宝贝将底下秦珏的脸埋了三分之二。“扑哧”,郝紫晴差点没笑岀声来。匆匆赶来的丰将惜弱呢喃地埋怨了几句,慌乱出手帮忙清开。
曾长也瞪了郝紫晴一眼,项瞳却是没注意到。他全付身心都在那瓶红药瓶上,一看到它就捞在手里,打开瓶盖一古脑地往秦珏口中倒。还是丰将惜弱眼疾手快,帮忙捏开秦珏的牙关,才没造成多少浪费。
药液血红,带着醇厚的酒香,是项瞳父亲临行前交给他的特效止疼药。
特效药,果然药效显著,一沾到秦珏的喉咙便消除了他的不正常气声。他的整张脸也由腊白变得通红,手脚也不再剧烈扭动而是慢慢贴服在地上。只是,依然昏迷不醒。
闻着药酒香,郝紫晴咽了口唾沫,又忍不住岀声叫道:“三少,可以了,他现在睡着了。留点下次,下次给我尝尝呗。”
项瞳仍旧不理她,自顾继续倒,直到不再流岀才收回手。愣了一会,将药瓶扔给了郝紫晴。然后就着灵衣擦了擦手,抹了抹鼻子,开始收拾杂物。
曾长有些羡慕地看着郝紫晴举着瓶子傻嗅,还伸长嫩舌舔了一口,又突然怪叫一声冲下楼去,不觉很是愕然。待转头瞅见项瞳嘴角的一丝笑意,才醒悟过来,帮着他归拢宝贝,边问道:“三少,公子应该没事了吧?要不,把他带回我公寓休养一段时间?”
项瞳合上百宝囊,将秦珏头手摆正,抚了抚他的眉目又整了整武道服,心有余悸道:“真没想到玉弟他一直忍着这么大的痛苦,刚才那段可吓坏我了,好在父母亲大人早有准备。”
丰将惜弱忽然怒道:“他是嫁天魂锁没到时间吧,小屁孩,就是不靠谱。”
曾长刚要附和项瞳,听她这么说,不由愣了愣,露出一丝苦笑,紧抿住了嘴。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回彼岸黄泉一趟。”项瞳只当没听到,站起身,长呼口气,“所以在我回来之前,就拜托曾叔叔和惜弱妹妹了。你那里不方便,玉弟交给惜弱吧。好好嘱托玉弟,我去去就回。”说完,便一阵风般向一楼卷去。
下得一楼,项瞳找正在喝水的郝紫晴借了红鸾鸟,急急往北城门外赶。因为东城门都是只进不岀,他也只能绕道飞行。
得亏红鸾鸟速度还算可以,也是为数不多的经历过彼岸花花毒耐受训练的灵骑,不然根本无法穿越茫茫花海。
在摔落三次以后,红鸾鸟终于跌跌撞撞坠在彼岸黄泉前院卧石牛旁。项瞳顾不得安慰它,直接进了后院。明月迎上来,将他带到院后。
阴天红花海,白翠倚璧人。
项父项母正挽手腻在花圃前赏花,见项瞳匆忙急切的样子俱蕴目以视。项瞳三下五除二飞快将自己与秦珏进入冥城的遭遇说了一遍后,急问道:“父亲,玉弟应该是没事吧。他怎么会忽然痛成那样呢?”
项父骂道:“忘掉疼痛的最高境界,是不在乎疼痛。而你们偏偏要去刻意提醒和强调疼痛的存在,也算自作孽了。”
项夫人抽手拍了夫君一下,嗔道:“怎么说话呢?”又转头安慰项瞳道,“瞳儿,能早发现问题,其实对小珏来说是件好事。回头我和你父亲准备些药物,你带过……”
“母亲,别回头啊,我要现在,立刻,马上。”项瞳打断母亲的话,斩钉截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