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日凌晨,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发生重大火灾事故,事故原因目前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香格里拉古城被毁!”
“记者从独克宗古城火灾现场为你报道!”
一条条关于独克宗火灾的报道一时间充斥了昆明的大街小巷,田敬梓一早给瓜瓜打了电话,关机。
“爸爸,没事的。瓜瓜她们住的诊所在城边,我看新闻了,没有影响。”高远从广州打电话安慰他。
“她的手机十次有两次没电,要不就是人机分离,有时候静音还听不见,不用担心。”丁晓芬太了解自己女儿了。几番电话下来,田敬梓放心了。
香格里拉独克宗古城,此刻稀稀落落飘起了雪花,轻轻落在烧得焦黑的木梁上、瓦砾上。一台挖掘机轰鸣着,向那些刚刚经历过巨痛的断壁残垣,毫不留情一路碾压过去。
“不要命了嘎,还不赶快让开!”有人大声呵斥着呆立在路中心的行人。
刚刚回到香格里拉的扎西,此时站在火灾现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已经在灾民安置点转了两圈,可以联系到的人也顺着打了一圈电话,没有人知道丁瓜瓜的下落。
昨天夜里,阿舅他们从阿奶家出来没多久,就看到古城方向红了半边天的大火。诊所离古城近,生怕火势会蔓延开来,几个人匆匆把阿奶安顿到丹珠那儿。
一家人跟着救火,安顿灾民,忙了个通宵。
一早从“蓝莲花开”剧组回到家的扎西和小卓玛,一进家就看到了包着半边脑袋的巴克,它旁边的沙发上,丁瓜瓜的被子散乱在上面。
“阿舅,阿舅。”天冷,小卓玛被扎西捂得严严实实的,穿得多,人又小,像个小笨熊。
“阿舅,阿舅,赶快来帮我。”扎西闻声赶去,看见小卓玛正在费力地想把巴克拖起来。
“你把它整出来干什么?它受伤了,会疼的嘛。”
“不是我拉它,是它自己跟着我出来的。”巴克也许是走累了,趴在一片瓦砾上不动。
从新城那边赶来的丹增也到了,和扎西两个交换了下眼神,神色肃然。
——判断没错的话,这一片应该就是唐卡村的位置。
“不要担心,看巴克这个样子,应该不有事。”
一辆黑色的大切诺基,从昆明方向,一路向香格里拉疾驰而来。
“上了年纪,有焦虑症了。”见司机高晓波不住关切自己的脸色,高翔掩饰着苦笑了一下。“好好开你的车,命就交给你了。”
恋爱期的女人是情感型的,你以为恋爱中的男人就不是?不要指望他能像高远一样理性分析判断。直觉给他指出了方向,这个时候,他必须冲向香格里拉。
直到那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他的面前。
阿舅闻讯赶来的时候,扎西和挖掘机司机差点打起来了,丹增在一旁劝架。
挖掘机要前进,否则完成不了任务;扎西要它避开绕行,因为还侥存一点念想——丁瓜瓜没事,她还在这里。最后阿舅给挖掘机司机的领导说明了情况,挖掘机才极不情愿地开走了。
“丹增联系下火灾事故的指挥部,把情况说明清楚,看看给能派人帮下忙;扎西先跟唐卡村村长联系下,看给要得到他们家的房屋结构图。我去联系我们自己人,请他们马上赶过来,先顺着把压在上面的清理掉,大家尽力。”阿舅说完停顿了一下。
“要做好思想准备,人算不如天算,实在找不着也无法。”说完特意望了扎西一眼,那个人红着眼眶,头扭向一边扬得高高的。
指挥部的郑局长很快派人带着警犬过来,搜寻了一遍。房屋被烧得几乎夷为平地,下过雪又夹杂着小雨,现场搜寻条件非常糟糕,没有搜寻到什么迹象。留下几个同志帮忙,其他人很快撤离了现场。还好灾民安置点的几个老乡听说事情的经过,来了好几个人帮忙清理。房屋的结构图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清理工作没有重点,只能顺着一边来。到了傍晚舅妈和丹珠她们送饭来,什么进展都没有。
雪下得大了,很快就在废墟上堆积起来。参加清理的人最后只剩几个本家族的亲戚,气温越来越低。远处的挖掘机还在连夜清理,远远的灯光照过来,就像给他们亮了一盏灯,最起码可以保证连夜操作。
为什么一片废墟之上,巴克那么笃定地相信你的存在呢?丁瓜瓜,你到底在哪里?
“嗒~嗒~”有人听到了两声清脆的击打声,所有人露出几丝欣喜。待看清了是小卓玛在敲打着两片石块,扎西很生气。
“你咋个跑出来的,不听话不懂事给是?!”冲过去就想把她拎起来送回家去。
“嘘。”小卓玛轻轻回了一句,执着地顺着废墟击打她的石头。
“嗒~嗒~”,“嗒~嗒~”
扎西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十多分钟过去了,一丝动静都没有,大家也就心灰意冷,又走了两个亲戚。剩下来的人,加上小卓玛和扎西也就六个。
扎西心里哀嚎了一声,抱着头蹲下来,双目含泪。
“嗒~嗒~嗒~嗒”,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卓玛还在敲着。
“阿舅,阿舅。”突然,她小声而欣喜地发出了声音,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她,恰好这时挖掘机的轰鸣声有个安静的间隙,他们清楚地听到很远传来的一个声音:
“嗒~嗒~嗒~嗒”。
“是米玛在回答我。”小卓玛曾经跟着瓜瓜弹钢琴,敲两个音符下去就唱“米玛,米玛”,瓜瓜回她四个音符“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小卓玛,不准忘记嘎,这是我们两个的暗号。”她们玩这个游戏,已经好几个月了。
上天啊,感谢你!
声音是从唐卡村西侧地下传来的,指挥部和消防队的人很快抵达发起救援。
丁瓜瓜发现火灾第一时间冲回了唐卡村,和大家一起搬了好多东西出来,可惜火势太大,所有人不得不从院子里撤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大火蔓延。
“洛桑,小洛桑克哪点了?”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了一声。
一直没看见小洛桑,他睡在小阁楼上,那里是最先被大火撩到的地方。
丁瓜瓜趁人不注意又跑回院子,“洛桑,洛桑”地叫。
一根燃烧着的椽子砸了下来,眼看着要砸到她了,一只小手把她拽开了。
“米玛,米玛,我们两个出不去了,我带你躲在一个地方。”一边说,一边不由瓜瓜回答拉着就往院墙那边跑。
院墙边的地上有一道门,下面是一个地下室,不知道什么原因搁置在那里没用。四周杂草丛生,不走进来根本发现不了。小洛桑淘气,有时候躲师傅,自己一个人悄悄呆在里面。过半天大摇大摆地走出去,师傅也找不到什么把柄,自己一个人偷着得意。
院墙倒了,做基础的几块大青石砸下来,正好压住了出口。瓜瓜一直用手边的石块不停击打地下室的四壁,可惜一直太吵,没有人听见。天冷,又饿,当消防队破壁救出两人,都快虚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