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的官场暗斗,十二年的戎马偬惚,曹操总算攀到了他仕途的制高点,更是混乱的中国政局的制高点,人生的小船被命运的浪头卷向高处时,也就是骤落的开始,高明的弄潮儿会挥篙劈开迎面的水幕,驾舟飞上另一个浪尖,平庸之辈则不可避免的跌入旋涡,能驾驭自己命运的人才能自称为英雄,从而不被历史掂来做笑料,要想被历史这辆破车上的所有乘客都仰慕为英雄,那就得另说了。
这就是所有人最难做到的:战胜自我。
白天忙于处理政事,夜晚的曹操不免要回思刚刚过去的一年多:这是腥风血雨的经历,告别了友情,收获了背叛,刀光剑影中不仅有激情,也有懦弱,金戈铁马上吼出的是豪情,也有沦落;权力的黑洞与人性的质朴发生了碰撞时,谁是胜利者?
三伐徐州之无功,曹操收获了一个字,那就是:粮!
一年的兖州战役,曹操又多收获了一个字:人!
曹操漏掉了一个字:义!
等他醒悟到丢了点什么时,离现在已经很远了。
人与粮,曹操的注意力现集中在这两个字上,他开始发现了用错人的可怕,他也感受到了用对人的庆幸,不仅觉察到了人才对于自己的可贵,也隐隐意识到了缺乏,人有的是,关键在于选拔,选拔之后的关键是什么呢?管!
他开始构思一套管人的机构:必须是有效的,大前提对自己必须是忠实的,必须是直接对自己负责的,除自己外,权力可以无限大,手段可以不择,道义可以不顾,时效性应该重于准确性,威慑力应该大于影响力,一个类似于后世的蓝衣社的组织出现了朦胧的轮廓,后来曹操把这个付诸于实的时候,给它起的名字叫:校事。
人应该分为两种,一种是要尽量招揽进来;一种尽量不要招惹;学问在于分辨他们。人也可以这样分为两类:一类是可以杀的;一类是绝不能杀的;关键在于区别他们。同时进行吧,不招进来怎么用?如何管?更谈不上杀与不杀了。
粮。从所有曹操经历的战役来看,该胜没胜的仗几乎都是因为军粮,该胜而败了的仗更是因为军粮,庞大的青州军迅速垮掉,也是因为粮,四周军阀虎视,理应扩军备战,没有粮,扩了军怎么养?说白了,战争一多半打得是粮食仗,谁手中握有粮食,谁就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早在初平三年(192),谋士毛玠就向曹操提出了“奉天子以令不臣,修耕植,畜军资”的战略性建议,曹操深以为是。现在“奉天子以令不臣”基本上实现了,“修耕植,畜军资”也该实施了,但实施需要条件,地哪里来?农具哪里来?最必不可少的耕畜哪里来?
这时候曾因固守东阿而立下大功的枣祗给曹操上书了个建议:现在已有条件实施屯田方略,屯田所需要的一切条件已经准备就绪。
土地倒好说,战乱造成人民流离失所,荒芜的农田有的是,以国家的名义圈占就是,连补偿费都不用付的,但农具能从地里长出来?耕牛能从天上掉下来吗?
小时候老孙也在农村客居过两年,记得那时的社员们最喜庆的日子便是到麦场里分粮食的时候,几乎都是全家出动,平常卧床不起的老人们也挣扎着去麦场,绝不是粮食多得扛不了,需要他们帮忙,主要是想跟着去沾点喜气,共同体会一次丰收的喜悦。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有一年,邻居刘家最高兴,他们是一大家,人口多,历年来都是分粮的时候要上交缺粮款,虽不多也没地方弄去,只好累年的欠着队里的,(到现在我也不明白那缺粮款是咋回事?怎么劳动了一年,分自己的粮食还要用钱买?)今年破天荒的是余粮户了,我记得极清楚:是三十元另四毛!
从场里背回来半口袋小麦,全家人都高兴得噙着泪花,尤其是今年丰收,比去年每人多分了三斤,去年是每人九斤,今年每人分了十二斤啊!
一年分几次?就这一回,十二斤小麦,一个人全年的细粮!每月正好平均一斤,往年是分不到这个数的。
新麦磨的面蒸的馒头极香,那年代这种馒头都是请邻居们一起分享的,我家也收到了一个,白的像雪,我也尝了一口,香的透心,从那新麦馒头的香就永远的留在了我的脑海里,成了我一生的记忆。啊——那白的像雪的馒头!那魂牵梦绕的麦香!
后来大了,一直有个迷惑压在心底,后来也常去那里,我向那时的生产队长提出了我的问题:你们那时的产量就那么低吗?每人一亩多地,就只能分到手这么一点?
早已下台的老队长乐呵呵的回答我:“要先交公粮,再卖余粮,然后是踊跃交售爱国粮,大队要提战备粮,小队要留足种子粮,还有五保户、军烈属、民兵训练储备粮,你说能剩多少?”
我无语。
老队长的语气里有了一种自豪的味道:“没有俺们交的那些粮食,原子弹能炸?苏修早打过来了,这叫国家得大头,集体得小头,社员得零头!”
我明白了,为什么中央在宣布免征农业税时表态说:要反哺农民,要回报农民!
据说解放前的地主心都挺黑,向佃户们收租有的甚至达到了三七开,也就是说,他光凭张地契,不干活就要从贫下中农手里拿走全部收获的百分之三十!真是剥削人民罪该万死!
扯远了,继续说东汉时的曹操。东汉时期朝廷向百姓收粮有定例:两汉赋税制度,除恒帝、灵帝增加亩税十钱以外,一般通行“十五税一”或“三十税一”的实物地租。另外还有“算赋”,即凡年15以上至56岁,不分男女,每人每年征112钱,谓之“一算”。对于商人与奴婢则加倍征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