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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旧事惊心

莺飞,草长,风中飘荡着夏天的气息。

对于采苹,除了知道有一手好绣艺之外还是一无所知。她也曾试着去绣,整个一幼儿园大班水平,阿宝几个比她还要气馁失望。

放弃了绣花,纪采开始练习使用毛笔,在这里纸墨是绝对的奢侈品,她只好学广场老大爷蘸水在泥地上刷。宫里有几卷残破的竹简,照猫画虎的临摹。不是笔画粗细不均,就是方字写成了多边形。修庆宫除了姜太监其他人都认不得几个大字,那些没落贵妇虽然识字却也看不出她写的是啥。(人家是华丽丽的蜈蚣繁体字,谁认识你那蚯蚓似的简体字!)她就一个字一个字指着念给别人听,顺口溜似的各种文字,意境优美,听众们听得两眼发直,贵妇们更是赞叹不止,直接忽略满纸歪歪扭扭的神秘符号。如此一来,大家看向纪采的眼神更加的膜拜了。

纪采还是很谦虚的,小学生似的积极拜师学习繁体字,慢慢的认识的多了,写顺溜了,手也抖得不那么厉害了,写字成了唯一的消遣。

半夜的绵绵细雨带来了一个清凉的早晨,纪采心情格外轻松,她的休息日,是闭门谢客的充分理由。

一番晨运之后,梳洗完毕,纪采精神抖擞,大笔一挥,一蹴而就,可是她却瞬间呆住,面色苍白,死死攥着毛笔,任由粗大的笔尖上的水一滴一滴的滴下去,模糊了字迹。

周允浩,湿乎乎的三个大字,仿佛在幽幽的发着光。控制不住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滴下去,渐渐模糊了那个浩里面的口字,咧开了一个诡异的笑痕。

内心深处,漂泊的迷梦正在靠岸。

她轻轻的,以手指代笔,从周字的第一笔开始,慢慢的重新写起,慢得几乎感觉不到手指摩擦地面的微痛。

指尖,沿着命运的指引溯游,心,迅疾的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开始。

*********

纪采从没想过要在大学里谈恋爱,因为打算毕业后继续出国进修,所以她对周围的男生没什么兴趣,对追求者故作糊涂,后来也没有人再来招惹她了,乐得清静。

一个周末晚上,笔记本坏了送修,上不了网,就约柳星去图书馆看书。

柳星面露难色,“我…今晚…有事…”

她理解的一笑,调侃到,“唔,理解。今晚是吴经济还是张环评呀?”

柳星假装生气的推了她一把,“什么呀!不替我拿主意还笑话我!”

“春花秋月何时了!”她搂住柳星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咏叹,“唉,各有不同,一样精彩,难以取舍。不如等花残月缺时,我们可爱的星星,直接与太阳相伴吧!”

柳星早笑弯了腰,“去去去!太阳还是留给你这个大美人吧!”她收住笑,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你知道大家都叫你什么吗?”

“叫我什么?”

“叫你纪冰山呢。谁让你对异性一律封杀!你知不知道他们说什么的都有。”

“管他呢。”纪采不屑的撇撇嘴,“毕业我就出国了,回不回来还不一定呢。”

“哟哟,看你的样子,是非洋太阳不能融化你吧!”柳星一边躲过她扔来的枕头,一边麻利的涂完唇膏,抓起外套,回头妩媚的一笑,“晚上等我回来一起睡哦。”

自从柳星开始约会,纪采只能行孤影单的晃来晃去了。女同学们一个个都成双入对的,闲暇时想找个人聊聊也不容易。

她百无聊赖的踱进图书馆,捧着书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虽然自己喜欢安静独处,但还是有时需要和朋友欢聚的。

要不,也谈个恋爱,毕业后各奔东西?这是什么馊主意!纪采赶紧摇摇头,停止荒唐的念头。合上书,抬起头,周围都是一对对交头接耳的亲密景象。算了,干脆找个网吧看电影去。

纪采找了个离学校最近的网吧,一头扎进去。连着两个电影看得头晕眼花,她摘下耳机,晃了晃酸痛的脖子,注意到旁边一个男生正聚精会神的玩网游,不停的和同伴讨论作战方案,认真的神情倒像真在打仗似的。

她一向对魔兽世界没什么兴趣,不过倒是被对方那股认真劲吸引住,华丽的指法令人眼花缭乱,伸过头看了一会儿,居然一直看到一个回合结束,还兴奋的附和了一句,“耶!赢了!”

那个男生歪头看她一眼,友好的笑了一下。纪采猝不及防和他一对视,心里突然砰的一下,急忙起身,头也不回跑掉。

出了网吧,纪采还在慌乱中。她抚了抚胸口,奇怪自己干嘛这么失态,连押金都忘了要。一路小跑回到寝室,柳星还没回来。

“这丫头,每次都是马上锁门了才回来!”看样子应该换个四人寝室,以免总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躺到床上,纪采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起刚才那个男生笑意盈盈的双眼,亲切的暖意,似曾相识的感觉。

翻身把脸埋在枕头里,天!这是怎么了?居然赶时髦玩暧昧!这脸热的,不知道是羞红的还是憋红的。她爬起来又洗了把脸,胡乱的拿起本书看。明天去找生活老师,换个四人寝室,八人的也行……稀里糊涂的睡着了,连柳星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一边吃着柳星带回来的夜宵,一边和她商量要换寝室的打算。

柳星惊愕之后,恍然大悟的坏笑,“纪美人是觉得寂寞了吧?要不你也找个男朋友算了,又不是必须天长地久,差不多得了。”

这回轮到纪采瞪大眼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开放?”

柳星横了她一眼,十分俏媚,“什么开放?这么难听!我的意思是,爱情要随缘的,不是你想要就有,不想要就没有的!所以呢,你不能老是待在你的仙界,偶尔下凡,可能会经历一段美好的时光!哎呀,来不及了,你自己吃吧,我得去占座!”

“是听课,还是看帅哥老师?”纪采知道有个长得很像金城武的帅哥老师每周一在文学系的大教室说解《红楼梦》,据说场面非常火爆,十点的课八点座位就被占没了。柳星让她一起去,可她总是提不起兴趣。看见柳星冲出房门,她一口吞下小笼包,冲着柳星的背影大声喊了句,“给我占座!”从谏如流,本仙女且先下到凡界,听A版金城武大话红楼。

柳星只摆摆手,也不知道听清没有。

还有十五分钟十点的时候,纪采给柳星打了个电话,对方环境嘈杂得根本听不清,好在终于听见柳星大喊了一声,“快来吧,要开始了!”

来到教室门口,纪采吃了一惊,“追星也不过如此吧?”能容纳100多人的大教室里挤满了学生,连过道都站满了,有的一个座位上还挤着两个人。她努力伸长了脖子找柳星,大部分来听课的都是女生,男生不多,满耳叽叽喳喳的莺声燕语。

“纪采!纪采!我在这!快过来!”

寻声望去,看到柳星正冲她摆手,很多人也都回头看着她。她心里埋怨柳星的大嗓门,急忙对前面一个站在过道的男生说,“对不起,请让让。”

男生侧身让了一下,纪采刚要挤过去,怀里的书滑落,男生弯腰捡起来递给她,她抬起头说了句“谢谢!”,呆住,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也微微点头,“不用谢!”

她匆忙扬了一下嘴角,好不容易挤到柳星身边坐下。

“你怎么才来!为给你占座差点打起来!”

帅哥老师讲些什么,纪采听得断断续续的,一直抑制着要回头寻找那双眼睛的念头。只知道全场笑声不断,掌声不断。这哪里是上课,简直是在开联欢会!

下课后,随着柳星和几个同学走在通往餐厅的林**上,大家不停谈论着课堂上的内容。

柳星捅了一下纪采,“怎么样,金城武老师课讲的不错吧!”

纪采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人帅课靓,这样的学习才有意义!可惜,这样的好老师太少了。”平时就喜欢说个不停的赵思颖做出了总结。

“可不是!”张涵接着说,“就说他们经济系吧,上届的课堂笔记这届照用,一个字都不差。你说说,经济发展这么快,时刻都在变,可上课内容还是几年如一日!”

“是呀,学不到想学的,不如听听这种课,再讲一百年都不过时!”

“能把红楼讲成喜剧的这还是头一个吧,红学界又要有一番热闹了!”

“纪采,你怎么了,一直都不说话!”赵思颖坏笑着,“是不是第一次来,就被金城武老师迷得说都不会话了!”

纪采冲过去拧赵思颖的脸,赵思颖一下子跳到李馨然身后求救,“大姐,救命呀!有人要辣手摧花!”

李馨然是她们这几个要好的同学里年龄最大的,颇有大姐风范,很懂得照顾人。她顺手搂住赵思颖的肩膀,一脸严肃,“纪采筒子,请你要爱护花草!”

纪采忍住笑,“好,看在大姐的面子上,放过你这棵小花!”

明媚的阳光下,每一片树叶都在闪着光,几个因为青春而美丽的女孩,也释放着动人的光彩。

梦想、希望、欢乐……,像是在光中跳跃的小精灵,随着她们轻快的脚步前行。

纪采开始准时听被同学们戏称为“24K金红楼”的课,也几乎每次都能看见那个男生,有时候看不到就感觉空荡荡的。虽然没说过话,仅仅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可是在她的心里是一种见到老朋友的安慰。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人都没有打破沉默的想法,确切的说,是她没有。有一次柳星没来,占的座位空下来,她有一种想让那个男生坐过来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大概过了2个月,课程的时间调整,因为和必修课冲突,她再没去听过,一切又回到原来的轨道。

纪采早打消了换寝室的念头,柳星也做出了选择,不再忙得不见人影。她知道结果会是这样,这个好朋友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很心细,很有主见。而柳星也大大减少了听课的次数,理由居然是再美的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

“看腻了?”纪采用力敲了一下回车,转头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是怕某人吃醋吧?”

柳星难得的没有反击,只顾着站在书架前翻来看去,“嘿,找到了!”她把书夹到腋下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趴在纪采耳边,“你不去,也看不见那个男生了。”

“什么男生?”

“这么快就把人家忘了?就是那个一直和你眉目传情的帅哥呗!”

“你!”她回身拍柳星,柳星早有准备,一扭身跑到门口,嘻嘻笑着,“等我晚上回来一起睡哦。”

纪采合上笔记本,眼前又浮现出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这阵子一直忙着准备考试写论文,好像早就忘了这个人,今天被柳星提起来,才发觉原来他的形象在记忆里依然那么清晰。她在心底一笑,连名字都不知道呢,又不想交往,这样想起人家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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