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采站好,冲着傻了眼的阿如展开一个胜利的笑意,这种古惑仔的感觉还是蛮威风的(错错错!应该是古惑囡),不服来战,黑社会老大哪个不是你死我活打出来的。冷宫,从此更名黑宫!(所谓敌弱我更强,时事造英雄啊。一向主张和平的女主和作者,此刻也身不由己了。)
岂止是阿如傻了,院子里的众人都傻了。除了地上传来的哼哼声,大家都直着眼睛,呆立无语。
细柳看看纪采,再看看地上的人,一张胖脸皱了几皱,“你想争我的位置?”
“我没兴趣!”纪采摇头,“我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呆在这冷宫里,不想被骚扰。”到底本性难移,若对方服软,她也不会乘胜追击。
“冷宫?你说这是冷宫?”细柳的脸扭曲得变了形。
“不是冷宫?那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地狱!活人的地狱!”不仅细柳变了调,众人的脸色也变得更加颓唐。
纪采迷糊了,不是冷宫是地狱?难怪破败阴森如斯,恐怕恶鬼都避之不及!
“方小儿,去,去把6号给我带过来!”细柳胖胖的身体抖着。
不一会儿,方小儿拖了一个人过来,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罩着一件看不出颜色的大袍子,畏缩的低着头。
“跪下!”那女人在细柳的喝声中扑通跪了下去,头垂得更低。
细柳走过去,一把拽住女人的头发,拽得她扬起脸,面色土灰,毫无表情。
“知道她是谁吗?”细柳越来越用力,女人开始无声的流泪。
“你先放开她。”纪采心中不忍。
细柳手一甩,女人扑倒在地,一动不动。“她是我从前的主子!曾经不可一世的陈嫔!哈哈!”她的笑比哭还难受,“以为被临幸几次晋了品位就一步登天,目空一切,还不是像狗一样被扔在这里,下了哑药!上天有眼,让她也入了地狱!”她一撸袖子,露出胳膊上的条条疤痕,“这都是拜她所赐!不把下人当人,自己也当不了人!你,过来!”她一把扯过旁边一个宫女,胖脸激动得的像个泡过红墨水的包子,“再看看她,犯了什么错受此酷刑!”
纪采心里一惊,那个宫女左脸有一个巨大的暗红疤痕,皮肤萎缩,左眼和左嘴角都被拉扯得变了形。
“这是活活用烙铁烫的!”细柳咬着牙,“这里的宫女太监,哪个没挨过打骂,哪个不是被扔在这里等死的!以往高高在上的主子,到了这里和我们有什么区别!还不是平时作孽太多的报应!来摆什么威!作什么福!既然老天爷给我这个机会,我为什么不利用!我就是要他们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说到最后,她浑身哆嗦,泪流满面,在场的宫女太监也都低头抹着泪。
听着细柳愤怒的控诉,看着他们的眼泪,还有地下那个仿佛死去的陈嫔,纪采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采苹被送到这里,不也是想让她死吗?
纪采扶起被她踢得最重还没爬起来的一个太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那太监无奈的摇摇头,捂着肚子走到旁边的台阶坐下。
“所有人到这里来都可能是被人陷害,满腹的冤屈。宫女太监也好,皇帝的妃嫔也好,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让你们生不如死,或者干脆自我了断。但你们这样生活,或作践自己,或作践别人,或被人作践,不正是称了那些害你们的人的心了吗!”纪采的一番话让众人忘了哭泣,定定的看着她。
“所以我们不能这样活着,破罐破摔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不管当时的地位如何,到了这里,确实变成了同样的人。既然变成同根生,又何必相煎太急!莫不如活出个样来,活得更好,这才是报仇的好办法!一味的仇恨,伤的不还是我们自己!”
纪采去扶陈嫔,感觉她在挣扎并不想起来,“阿如姐,帮帮忙。”
阿如赶紧过来,和她一起拉起陈嫔。6号?这个细柳还真是一套监狱里的管理办法。纪采把她乱蓬蓬的头发捋到耳后,露出了一张小巧的脸,长长的睫毛颤抖的低垂着,鼻涕眼泪的糊了一脸。五官很精巧,虽然脸色蜡黄双目塌陷,看得出来曾经是个美人。
冷宫也好,冰宫也好,嫔妃到了这里还能翻得了身的万中无一,熬上几年,恐怕什么花容月貌都要成枯花衰草了。
“难道没有办法过得更好?非得把这里变成人间地狱?就算是地狱,我们团结一心,一起努力,也会变成天堂!”纪采看出他们并不理解天堂的意思,傻呆呆的没有反应。
她指了指紧锁的宫门,“大门上锁,也就是说平时不会有人来。山高皇帝远,没有人管我们,我们也不用看外人的脸色,完全是独立的世界,为什么不把它变成桃花源?”(女主的思想境界如神州号窜得那叫一个快,刚才还YY黑社会呢,这会儿又大谈起乌托邦主义。)
在场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什么桃花源?”一个小宫女怯怯的问。
“这里的执事是谁?”纪采对着小宫女友好的笑了笑。
“我。”一个头发花白的太监犹豫了一下,举起手答应。
“贵姓?”
“鄙姓姜。”姜太监一边回答一边用眼睛瞄了一下细柳。
“你想怎么样?收买人心?”细柳眼见这些人流露出认同纪采的意思,怎肯轻易罢休,握紧拳头瞪着纪采。
“你想怎么样?不肯认输?你是怎样当上老大的?仗着力气大?”纪采反问。
“是又怎样!”细柳一个箭步冲过来,大手抓向纪采头发。
纪采拧身错步,右手抓住细柳的胳膊往前一带,右腿一勾,细柳站立不稳,向前踉跄,结结实实的扑到了地上。
“好!”众人居然喝起彩来。看样子细柳平时没少欺负人,无奈打不过她只能忍气吞声,现在终于有人肯出头,还不大快人心?
细柳翻身坐起,咬牙切齿,“好,胜者王败者寇!随你处置!”
“你当这里是山寨呀,在争谁当山大王?这里的领导只有一个,姜公公!”
姜太监慌得直摆手,“不,不,不是我。”
纪采把姜太监拽到前面,“就是你,不过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副手。”她把手伸向细柳,“你愿不愿意做副手?”
细柳扭头一哼,纪采抿嘴一笑,腿一弓,手下用劲,硬把细柳拽了起来。
“我才是真正的副手!”一个瘦小的太监跨了出来。
“你被撤了!”纪采毫不犹豫,拉着细柳和姜太监并排站立,“以后宫中大小事宜由你们两个做主,要互相商量,懂吗?”
“你当你当。我,我,我不行。”姜太监还在慌张。
“你是名正言顺的正职,细柳是民心所向的副职,别推托了。你们大家说是不是?”
“是!”众人一起高喊着,刚才的愁意一扫而光,兴奋的交头接耳。
“采苹姐,我们都服你,你来管事吧。”不知谁说了一句,大家跟着哄了起来。
“不行!”纪采态度坚决,“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不过当个师爷出出主意还行。”(羽扇纶巾,哈哈,谪仙来也。)
她拍拍手,让大家静下来,“就这么定了!”抬头看看黑蒙蒙的天,“天都黑了,散了吧。对了,这里吃饭怎么办?”
“我们自己做着吃,外面每隔几日会送食材。”阿如已经把陈嫔送了回去。
“阿如姐,你把柴房的钥匙给我,我今晚还住在那里。”
“那怎么行?”阿如犹豫着。
“行,怎么不行?”纪采接过钥匙,“吃饭前带我参观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