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气息包裹着她的全身,感觉不到血液的温度。失去重力的约束,意识不清,像是漂浮在空中又像是在冰冷的气流中流淌着。她这是在哪?这是通往地府的忘川吗?但周身一片死寂,听到不水流声,听不见任何声音……好冷,一切罪恶都结束了吗?原来这么简单,只需轻轻扣动扳机——对着她自己。
“死了吗?你也下手太重了吧!上面可是要活口的!”
突然间,一些声音打破了死寂,耳边渐渐传来了断断续续杂乱的声响。身体不覆方才的无重力状态,慢慢有了感觉,慢慢变沉,直至剧烈的疼痛在周身复苏——她的身体还能有知觉?
“喂,我只抽了二十鞭啊!”
“你***当她跟你一样壮的像熊似的啊?她可是细皮嫩肉的大小姐!”
“我呸!什么大小姐,本来就活不长了。”
“是死是活也是相爷决定的,你这样就把她打死了,我看你小子也崩想活了!”
“哎~大哥,你可别吓兄弟我啊!”
一桶冷水泼了下来,火宵浑身一颤,眼中隐约映出昏暗的火光,一阵呛鼻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看!这不还没死呢!”
一个虎腰熊背的男人扔掉手中的空桶,大松一口气的怪叫着。
“得!我看今天就这样吧,再折腾点就真没气儿了。”
另一个瘦矮的中年人说到,并拉着高壮的男人走出了这间破旧不堪的牢房。落下了锁就离开了。
火宵总算完全睁开了眼,一时间诧异的忘了身上的伤痛想站起来,结果扯动身上的伤口让她闷哼一声。
这是哪里?光线很暗,让她不确定自己是梦是醒了。身下是溅着污血的枯草,灰黑的石壁围成一个十坪米左右的房间,粗木的门栅上挂着一把大铁锁,门外的墙壁上斜立着一个火把,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深吸一口气,空气里混和的血腥与霉味让人恶心。她低下头,发现双手分别被两个铁镣禁锢着,铁镣后端的链子固定在左右墙上大约两米高的地方。再看看自己身上被鞭子抽破的衣服,这不是她的衣服!看得出这原先是一件复古华丽的白色衣裙,先不说它的样式古怪,火宵从不穿白色的衣服!
“呵,这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自嘲的一笑,她知道她没死。不过是一间牢房,一间普通的又透着怪异的牢房——但可以肯定这是一间属于人间的牢房。地狱里惩罚罪孽深的人时总不会只用普普通通的鞭刑吧?她所犯的罪足以让她上刀山下油锅了,外加永世不得超生?一个满手血腥又自我了结的罪人啊!只这微不足道的几鞭怎能赎清她的罪?
这个皮开肉绽的身体也不会是她的。轻抚太阳穴,那里没有血迹,没有焦灼的弹孔。火宵不得不承认她遇到世界上一些极少数人才可能遇到的奇事了,她借尸还魂了?原来连冥府也不肯收纳她这个恶鬼,幽幽三涂河也拒绝她的乘渡,火红的彼岸花没有牵引她的灵魂,而是将她丢弃在了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再一度自生自灭。
累极了,想到她还活在人世,顿时感到身心俱裂,真想那样沉沉睡去,带着对他的最后记忆,完结她不堪的一生。如今,原来永远并不是永远,她还活着,还要面对人生,也许这是上天给她的另一次机会,这次她能自由翱翔吗?摆脱枷锁?她现在可是别人的阶下囚,比上一世更悲惨更无尊严。意识涣散开来,她再一次陷入沉睡。
再一次醒来是在次日。囚室的大锁被打开,来了几个人,其中也包括昨晚她隐约看到的两个身影。不同的是,这次来的人里面有一人明显不同于其他人。英挺的身姿,繁华的深紫色锦服贵气逼人。室内的光线明亮了许多,她可以清楚看见那人的脸。浓黑的剑眉飞扬,深邃如黑潭的双目深不可测,直挺的鼻梁,紧抿的唇,这是一张值得自满的脸。最让人在意的是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此人绝非池中之物。阅人无数的火宵自然知道此人的危险,他有成为她对手的资格。
“夫人,住的还习惯吗?还满意为夫为你安排的新住所吗?”
男人走到她的身前,眼中的不屑毫不掩饰。对于他的“称呼”火宵暗自心惊,这又是什么情况?莫非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这具身体的丈夫?那她又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要受到此等“优待”?火宵垂下眼帘,不想让他看出破绽。
“哼,看来你倒是过的挺自在!那为夫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爹韩将军今日正午已被就地正法,手中军权全数回到皇上的手中,你那贵为一国之母的姐姐也喝下了御赐的美酒与你爹九泉下相会了,听了这些你还能这么平静吗?”
原来如此,还真是狗血的宫廷闹剧,外戚夺权吗?古往今来可真是不少!就不知这又是哪个朝代了,看他们的服饰有几份像大唐,又不全像,她对历史可没多少了解,她唯一擅长的只有杀人术。
“吓傻啦?要怪就怪你爹狼子野心!仗着自己是先皇钦定的顾命大臣之一,铲除朝中良臣,再将长女推上皇后宝座,以为皇上按兵不动便真能只手遮天……还将你这个么女送于本相,想在我身边也安**的眼线——痴人说梦!我龙焰国的皇权是他能指染的吗?”
听到这里,火宵也差不多了解了事情的概括了。难怪她既是男人的妻又会身陷牢房还受刑,原来这女人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真是可怜!一个死在男人们争权夺势下的牺牲品。而男子所提到的“龙焰国”她更是闻所未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平行时空?
“相爷,我看这女人是傻了!昨天行刑哭天喊地的,这会儿跟哑巴似的。”
那个瘦小的中年男人应该是这牢中的牢头,对这种犯人的反常状态早就见怪不怪了。
“哼,真傻还是假傻待会儿就知道了,来人!给我用刑!”
“是!”
男人冷冷的站在一边,看着火宵被锁链吊起,双脚只能勉强着地,他到要看看这个女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他楚昭对“犯人”从不留情,就算是女人也一样!
火宵抬起眼,眼中除了漠然毫无半点惧意,她不明白这个男人这样折磨她到底是为什么,干脆杀了她不是更解气?难道她还有什么别的价值?
行刑的人还是昨晚那个壮砾如熊的男人,他很敬业,下手一点也不含乎,也许是想在领导面前好好表现,这次他用的鞭是浸了盐水的。第一鞭落下,火宵闷哼了一声,接着便咬紧了牙关,没溢出半点声音。幼时在组织里进行非人道的训练时,曾经受到的痛苦比这可要厉害多了,只不过,这具新身体似乎体力不支,受了十几鞭便有些精神恍惚起来。
“停!张虎,你是没吃饭还是怎么着?在挠痒痒呢?”
楚昭怒喝,难不成手下敢在他眼皮底下放水?这女人怎么不惊不叫,难道不痛?
“大,大人!我可是用了十成十的劲儿啊!昨儿个也不过抽了二十几鞭她便晕死过去了,今天醒来就跟死人一样,不叫也不哭,真的不是我的错啊!”
“哦?……给我拿烙铁来。”
火宵强打起精神,想看看这个变态的男人,原来古代也有这种**倾向的?亏他生了副好皮相,竟然是个虐待狂。想到这里,她非常不适时的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但是没逃过楚昭的耳朵。
她竟然在笑?当真是疯了吗?她跟在自己身边半年多,他深知她的胆小懦弱,本以为昨晚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没想到现在变的这么麻烦,一个疯子还能知道什么?
“大人,烙铁准备好了……”
“给我。”
这个变态还要亲自动手?一个二十四五的大男人,对一个弱女子用烙火之刑,而且还是一个位高权重的高官对自己的下堂妻,有必要这么绝吗?看来不虐死她,他是不过瘾了!
“知道这是什么印吗?”
我管你什么印,反正都是逃不过一烙。火宵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看似高深莫测的男人其实很幼稚,像是得不到大人肯定的小孩子,自问自答很有趣吗?
“这是专门烙在重犯和战俘身上的,用在你身上也挺合适的,我的夫人。”
男人走的很近,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男人轻笑,那是一种对待猎物高高在上的笑,仿佛他就是她的主宰,只有他能决定她的生死,或者生不如死!
如她想像中一样,那块滚烫的烙铁落下来的那一秒,她极力忍住想要放声尖叫的冲动!烧红的烙铁在她的左肩上狠狠按下,并停留了很漫长的几秒。皮肉烧焦的味道,蒸蒸冒出的热气,钻心刺骨的疼痛,火宵终于又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