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件事的刺激后,喵喵更加保守了,按她的说法,我们找工作的首要考虑不是工资,而是必须在同一个地方上班,最好还是同一种工作,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起上下班。喵喵说:“不管怎样,我们都不能分开,我们什么都可以牺牲,就是不能牺牲在一起的时间,因为我们的时间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没了。”
对于曾经从事过人力资源工作的我们来说,找工作是一件熟门熟路的事情,但要么是我聘上了要么是喵喵聘上了,就是没有一起聘上过。我说:“分开工作算了吧。”喵喵说:“不着急,慢慢找,一定会有个地方会同时要我们去上班的。”喵喵的话总是很灵验,不久后,我们在离镇天巷不远的老五超市大南门店同时找到了工作。
喜龙超市是附近最大的连锁超市,老板叫彤爷。彤爷早年是混社会的,后来有人欠了他的账,将一个八百余平米的门面抵给了他。彤爷想卖掉门面变现,但一直没卖出去,生意是小面子是大,彤爷一怒之下决定不卖了,自己投资开了个超市。超市的毛利率不高,但得益于销售额够大,所以总收益超出了彤爷的预期。
彤爷一不做二不休,接二连三地开起了连锁店,还请了专业的经理人团队帮他打理生意。经过近十年的耕耘,老五超市遍布了这个省所有的地级市,其中镇天巷大南门店是彤爷花重金砸出来的老五超市旗舰店,营业面积四万余平米,分为生鲜、食品、非食、百货四大区域,员工三百多人,日均销售超百万。
我和喵喵去老五超市应聘时,其他岗位都已经满编了,只剩下“小红帽”还需要人。小红帽的工作内容有两项,第一项是把顾客推到路边的购物车推回到超市门口,第二项是帮家住一公里以内的购物商品总重量在三十公斤以上的顾客送货回家。签了劳动合同领了小红帽红T恤工牌以后,我和喵喵就正式成了小红帽。
我们的工牌是用一个小夹子夹在衣领上的,而给我们办手续的人事专员的工牌是用绿吊带挂在脖子上的,因为担心小夹子容易断,所以我问了人事一句:“您能不能也给我们两根挂工牌的带子?”人事专员笑着说:“这个东西是讲究级别的,不是想带就能带的,普通员工只能用夹子,所以等你升了主管之后再来我这儿领吊带吧。”
超市有五个门口,其中东边有一大一小两个门口,我负责大门喵喵负责小门。工作内容倒是简单,就是挨骂——挨顾客的骂,似乎我们也没做错什么,但顾客好像就喜欢骂我们,找着一个突破口就要大骂我们一通。
也许是太久没有工作的原因,我和喵喵居然对这份极其低级的工作充满了干劲,推着购物车飞奔时甚至还觉得这是一份很有“野趣”的工作。兴高采烈地忙到中午之后,我和喵喵去了员工餐厅排队打饭。负责打菜的那个大妈精明异常,或者说她决定要在我面前展示一下她的权力。
给我打菜时,只见大妈抡起勺打了满满一勺辣条炒肉,我本想着这下子可以吃饱了,哪知大妈先是抖了几抖,把半勺辣条炒肉又抖回了盆里,接着又摇了几摇,把半勺油汤又摇回了盆里,最后大妈才把勺子里剩下的辣椒炒肉倒在我的饭盒里。我使劲抗议,大妈说:“小伙子,要投诉请去行政部。”我说:“我吃不饱饭就干不好活,这个道理应该很简单吧?”大妈白了我一眼:“你干不好活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但是我如果给你打多了菜影响了熟食部的毛利那就跟我很有关系了——你知道什么叫毛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