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弱崇拜地看着她,说:“悦棠,你懂得真多!你读过书吗?”
苏悦棠的脑子里立刻闪现出钟远的影子,心中黯然。
他在府里做礼乐先生做得是风生水起,而她,却相思渐紧。
“据说是蕃客从域外带来的,总共十株,安王府就占了三株,剩下的都在宫里呢。所以王妃得了这水仙花心里欢喜得紧,这才在后花园弄赏花会。”
苏悦棠避而不答,转移话题。
贾弱点头,说:“说起赏花会我才想起咱们的衣裳还没有收呢,我去去就回。”
苏悦棠把她拉住,说:“还有两个时辰才开赏花会,你在屋里看好这些花,我替你收衣裳。”
“不好吧,府里婢女的衣裳都晒在一起,你不怕遇到兰枝她们?”
“不过是收拾衣裳,能出什么事。你别管了,我快去快回。”苏悦棠回到屋里拿了包东西藏在怀里,出了稻香苑,往晒衣场去。
稻香苑与垂花苑旁边有块空地,是专门给婢女们晒衣裳用的。前几日白雪回风,呵气成霜,直到今日才有了些阳光。
婢女们都把衣裳搬出来晾晒,有份参加赏花会的婢女们也把今日要换的衣裳拿出来晒晒,去去潮气,身上也能多些阳光的香味。
苏悦棠收完齐姑姑的衣裳后,,四处张望,见无其他人,便溜到另一个晾衣架前,掏出怀里的东西,把粉末均匀撒在一件葱绿色短襦上。
“听说今天钟先生也会参加赏花会,你们换这般轻薄的衣裳,怎么,个个都发春了?”是绿玉,不知何时她来到晒衣场,正在教训其它收衣裳的婢女。
苏悦棠急忙把手中的纸包揉成一团,从怀里拿出一块又厚又糙的麻布,连纸带着手套裹紧,藏在怀里,蹑手蹑脚地退回到后面的晒衣架边,把齐姑姑地衣裳又挂回去,假装刚到来收衣裳。
“悦棠见过绿玉姐姐。”苏悦棠大声喊道:“姐姐来是来收衣裳的?”
绿玉这才注意到,隔了三个晒衣架后面的苏悦棠。
“你怎么在这里?”
“悦棠是来收姑姑的衣裳的。”
绿玉看了眼苏悦棠手中灰色布衣,撇嘴,说:“虽说年纪大了些,整日穿得死气沉沉,也太煞风景!”
苏悦棠呵呵干笑两声,没有应声。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天下雨啊!”绿玉忽然发脾气,“快点收了衣裳赶紧去后花园干活去!看着你们就烦!”
说完,绿玉拿了自己的衣裳就走了。
绿玉一走,其它婢女们都收了衣裳走人。有人替兰枝收了葱绿短襦,为了不弄皱,衣裳简单的折叠之后放在木盘上,手并没有接触到短襦里面的粉末。
苏悦棠悄悄地吐了口气,收了衣裳,哼着小曲往稻香苑走去。
路过假山时,突然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将她拖了进去。
“唔!”苏悦棠刚要喊救命,耳边响起一个熟悉又温暖的声音:“是我。”
“唔唔。”
钟远放开手,替她捋着耳边碎发,小声说道:“你好像并不高兴。”
“你不赶紧沐浴更衣跟郡主去后花园赏花,跑我这来做什么?”
钟远笑了。“吃醋了?”
“吃酱油了!”苏悦棠冷哼一声:“醋太贵,买不起。”
“我定亲的事,全府都知道,只是没人知道是你。”钟远见苏悦棠故意不看他,又说:“委屈你了。”
“不就是装不认识你嘛,这有什么好委屈的。再说我们定亲,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罢了,先生也不必当真。”
“悦棠,我入王府,是有目的的。而留你在王府,是为了你的安全。你的身份隐藏得越好就越安全,毕竟,不会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来杀一个平凡普通的婢女。”
苏悦棠愣住。“你是说,如果我暴露身份,会有人来杀我?”
钟远苦笑,点头。
他之所以能成为祈生门门主,除了他足够睿智果断,做事公平公正之外,最大的优势就是他没有亲人。
对外,他是孤儿。知道些底细的,也只知梅叔既是义父也是属下,不可能是他的弱点。
如若让敌人知道,苏悦棠是他钟远最心疼的人,她肯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那你入王府,到底有什么计划?”
“这个不能告诉你。”钟远摸摸她的头,说:“你可以做你喜欢的事,只要不暴露身份,不引火上身,我都不拦你。”
“不怕我杀人越货?”
“我相信你,不是作奸犯科之人。假如你决定做了,必定有自己的理由。还是那句话,不暴露身份,不引火上身,我都不拦你。”
“说的跟真的似的。”苏悦棠抱怨地嘟囔一声之后,钟远又消失不见。
苏悦棠前脚刚进稻香苑,齐姑姑后脚跟了进来。她见她手里拿着自己的衣裳,说:“收拾好了跟我去后花园吧。”
苏悦棠和贾弱赶紧伺候齐姑姑换了衣衫,跟着她到了后花园。
只见后花园的亭子早早地挂起了厚厚的帷账,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快些把花放进去。”
刘姑姑吩咐完她们后,又指挥其它婢女温酒热茶端蜜饯果子去了。
苏悦棠和贾弱捧着花走进亭子,这才发现里早已生了炭火,温暖如春。石桌和石凳子都铺着厚厚的软垫,旁边架了个古琴。
苏悦棠有心悄悄地数了数,只有三个石凳。
“小弱,有富有没有说过,今日赏花都有什么人?”放下水仙花后,苏悦棠拉着贾弱悄声问。
“本来是要把府里的小姐和公子们都请来的,但王妃临时改了主意,说要到这里赏花,便只让瑶郡主和钟先生陪着小坐一会。”
“原来如此。”苏悦棠颇为失望,“怪不得园子里的人少这么多。”
刚说完,远处传来戴管家的声音:“还不都站好!王妃和郡主来了。”
众人立刻向左右两边一字排开,夹道欢迎。
苏悦棠悄悄抬头看,只见两顶华贵软轿晃晃悠悠地过来,钟远依旧一身青衣,外面披了件灰色兔毛滚边大氅,如谪仙般,漫步而来。
人群中传来吸气的声音,许多婢女抑制不住地小声议论起来,说钟远貌比潘安仙气逼人。
苏悦棠不由地多看了他几眼,暗自腹诽:“没事瞎招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