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悦棠紧抱双臂,又羞又冷,与贾弱蜷缩在床脚边。
贾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悦棠便拿自己的身体挡着她,说:“别哭,哭了就遂了她们的心。”
“姐姐……我……”
“屋子里都是女人,被她们看了去也不算吃亏。”苏悦棠自我安慰道:“想想看那些达官贵族们,冬日极爱泡汤。哪个汤池里不是挤了十几个女人,你就当我们在泡汤吧。”
苏悦棠嘴里如此说着,实际自己也气得浑身发抖,说话时牙齿相撞发出咯咯声响,听着瘆人。
她从未受过如此羞辱,在众人面前被人扒光,苏悦棠暗暗发誓,一定要以牙还牙。
“当真是穷得一文钱也没有,只有这些。”其中一个丫鬟拿着梅花镖给兰枝看,“非金非银,非铜非铁的,又轻又薄,不知道是什么。”
兰枝看了两眼,也琢磨不出是什么,便问苏悦棠:“这是何物?”
苏悦棠不理睬,有人来抓她。“喂,问你话呢。”
苏悦棠灵活躲开,她们扑了个空,索性把贾弱抓了过去。
“方才听到你们在说要泡汤,正好,府里池塘的鱼许久没有喂食了,你们去泡泡,顺便让它们咬上两口,解解乏。”兰枝笑道:“那池塘可是在后花园里哦,那里不但有郡主、小姐,还有世子和公子们,如若能让哪个公子瞧上了收到房里,也是你们的造化!”
苏悦棠瞪着兰枝,越发觉得她笑得狰狞,一张娇好面容扭曲如魔如鬼,恨不得立刻抢来梅花镖,将她千刀万剜。
可是,贾弱在她手上,苏悦棠不敢轻举妄动。
兰枝见贾弱是苏悦棠的弱点,更加得意。她把梅花镖来回看了几遍,仍看不出端倪,便收了起来,藏入怀里。
“还我梅花镖!”苏悦棠喊道。
“原来这东西叫梅花镖。”兰枝得意地笑道:“看你这么宝贝,肯定是好东西,拿出去卖,或许还能换几两银子。”
“还我!还我!那是我的!”
羞辱与愤怒是一股难以制服的力量,苏悦棠奋力推开架着自己的丫鬟,冲上前,抱住兰枝,对着她的耳朵用力咬下去。
“啊!”兰枝惨叫,“快救我!把她弄走!”
苏悦棠紧咬牙关,死不放口。
有人来拉她,可她咬得太紧,拉得越用力,兰枝就越痛。
兰枝又气又恼,连声骂道:“你们这些蠢货!想让她把我耳朵咬下来不成!还不快打晕她!”
丫鬟们又开始四处找石头木棍,来不及便拳打脚踢。
苏悦棠白皙的皮肤上,青一道紫一道,伤痕累累,但她仍不松口。
“不许打她。”贾弱发了疯地推开那些丫鬟,一边哭一边哀求其它姑娘:“你们快来帮忙啊!难道你们也想受这样的屈辱?”
众女如梦初醒,一拥而上,有的帮忙推开丫鬟,有的混水摸鱼打兰枝,还有人趁机拿回自己的财物,桌翻椅倒,杯破水溅,屋子里闹哄哄,乱成一团。
“住手!”一股冷风灌入屋里,不知何时齐姑姑到来,站在门边厉声喝止。
屋子里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定在原地,保持原样。
苏悦棠依旧咬着兰枝耳朵,兰枝血肉模糊,鬼哭狼嚎。
“快,快把他们拉开!”齐姑姑一声令下,众人全部拥上,费了好大劲,才把苏悦棠拉开。
兰枝痛得说不出话来,齐姑姑上前仔细查看一番,说:“缺了一小块,还好。”
“姑姑。”兰枝刚要告状,齐姑姑摆手,并不看她,扭头瞥了苏悦棠和贾弱一眼,冷声说道:“大冷天的不穿衣裳,难道是想故意装病不干活?”
众人都是精明之人,立刻听明白了齐姑姑的意思。有人拿来王府奴婢的衣裳,让她们换上。
趁着这空档,齐姑姑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兰枝,王妃最是器重你,日日离不得你的照料,你却把自己弄伤了,岂不是辜负了王妃?”
兰枝有苦难言,只得忍气吞声,低头认错。“姑姑教训得是。”
“你是府里的大丫鬟,我不过是王妃身边的一个姑姑而已,怎能教训你。你还是早些敷药包扎,回去休息吧。等伤好了再到王妃跟前伺候,免得污了王妃的眼。”
齐姑姑又扫了眼屋子里噤若寒蝉的姑娘们,无奈摇头。
“你们进了王府,不管是否卖身给王府,都要在这里生活很长一段时间。既然如此,就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如今你们抱在一起痛哭流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王府虐待你们了!”
所有人都跪了下来,不敢再哭再闹。
齐姑姑又教训了她们几句之后,苏悦棠与贾弱已换好衣裳,“你们跟我来。”齐姑姑转身将她们带离后院,左拐右弯地走了半盏茶功夫,到了一个农舍前,“贾弱,你住左边房间,苏悦棠,你住右边。”
贾弱行礼后住进了左厢房,齐姑姑将苏悦棠引到右厢房,说:“我住在中间,以后你们二人跟着我服侍王妃。”
“姑姑,你为何帮我?”苏悦棠不解。
“给新入府的姑娘们一个下马威,是安王府不成文的规矩,旨在让旧人给新人立规矩,树威信,便于管理,并且从中挑选忠诚之人加以培养。兰枝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此事我自会向王妃解释。不过……”齐姑姑冰冷的脸终于有了丝暖意,说:“以前我也不曾这么快出手,今日受人所托,这才破了例。”
“受人所托?”苏悦棠听得一头雾水。
“你要记住,我只破例一次。以后,你好自为之。”齐姑姑说:“你快些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他?”苏悦棠将信将疑地推开房门,半边身子还在外面,就被人拽了进去。
刚巧扯到伤,苏悦棠正要破口大骂,鼻息间青草芬芳,一股怒火熊熊燃起,想也不想的挥手打去。
钟远架住她的手,将衣袖全部挽起,纤细幼白的手腕上有鲜红瘀伤,胳膊上像被画了地图般,伤痕纵横交错。
钟远一脸怒容:“你怎伤得如此厉害?是谁伤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