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真瞪大眼睛,惊愕不已。
“悦棠……怎么都说了……”
钟远解释道:“悦棠是替林姑娘打抱不平,气不过才说了几句的。剩下的,我是听村里人说的。”
林小真低下头,脚尖踢着土坯,低声说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姨表哥退婚后,家里急着给我找婆家,最近上门提亲的是不少,可……”
“来提亲的不是缺胳膊断腿的,就是年老鳏夫,或者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对吧。”
林小真头更低了,恨不得埋进胸口里。“钟先生都知道了……”
“悦棠很担心你,所以我来问问你有何打算。”钟远说:“据说,村里也有过未嫁姑娘进城定居,自力更生,最后寻得好夫婿的例子。”
“嗯,是隔壁村的姑娘,也是绣娘。她在都城绣坊做绣娘,后来嫁给了绣坊老板。”
“林姑娘为何不效仿一二?”
“我?”林小真指着自己,“我可以吗?”
“如果只是林姑娘一人前往都城,当然不妥。如若有朋友一同前去,或者都城有亲戚照应,当然再好不过。”
林小真听得心动,她问:“这是悦棠的主意?”
钟远笑着摇头,“林姑娘只当钟某多事,当耳旁风吧。”他指着自己脸和颈上残留的抓痕,“如果让悦棠知道我来找过林姑娘,恐怕又要多上几条……”
林小真骇得捂着嘴,拼命摇头。“钟先生放心,我一定会保密。”
“那就谢谢林姑娘了。”
钟远刚走,林小真便去找苏悦棠,拉着她只说自己不想嫁给那些男人,想出去闯闯,到都城做绣娘,问她是否可行。
苏悦棠猜测是钟远的主意,但又想不到其它可以帮助林小真摆脱困境的办法,支支吾吾,只说要她多思忖几日,不要轻易做出决定。
第二日,苏悦棠仍旧去钟远家,他不再教她读书识字,而是手把手地教她一些防身技艺。
苏悦棠没有内力,只能学些以灵活轻巧为主的招术。好在她擅长玩飞石索,又跟着孔家兄弟练了些力气,钟远弄来几只梅花镖,教她使暗器。
苏悦棠与他冷战,勤练而寡言。钟远不还她飞石索,她也不要,气氛很糟。
“我已跟你爹娘打了招呼,今日跟我去县城吧。”钟远说。
“是去完成任务吗?”
钟远错愕,停顿片刻,问:“你怎知是任务?”
“不是任务,何苦这几天逼着我学擒拿术,还给我梅花镖。”
钟远苦笑。“你若不愿意去,也不勉强。”
“你何时给过我拒绝的机会。”苏悦棠瞪他,“这次去县城,是什么理由。”
“定亲有些日子了,还没带你去玩。”钟远拉着她,与梅叔一起坐着牛车去县城。
梅叔照旧看“旧疾”,钟远则带着苏悦棠招摇过市。
苏悦棠想到上次来县城,是被拿做诱饵杀上官,死里逃生。血淋淋的一幕,她至今无法忘怀,半夜梦回,吓出一身冷汗,不知为何会走到这步。
今日被钟远温柔牵着,只怕难逃“诱饵”命运。
“今日要杀谁?”
“不杀谁,是让谁来杀。”钟远笑容阳光,低语轻谈,柔情似水。
苏悦棠顿住。“你在查叛徒?”
“嗯。”
“如何查?”
钟远把他的计策告诉她,颇为惋惜地说:“我一直怀疑那几个人,只是拿不准到底是谁。梅叔分别对不同人说了不同的庆祝地点,其它地方都无动静,唯独县城……”
“县城有人埋伏?”
“嗯。”
“如此说来,透露县城这个地点的人,就是叛徒。”苏悦棠打了个机灵,“既然你已经知道是谁了,干嘛还带我出来?直接去抓人就是了!”
“如果不把我真实的藏匿之地透露出来,鱼儿会顺利咬钩?”钟远淡淡笑着,勾起食指轻抚她的脸颊,戏谑道:“再说,这些日子你与我冷战,难道不想与我和好?”
“带我来送死,就是和好?”
“当然不是。”钟远玩弄着她的头梢,悄声说:“我是觉得,如果我们一起同生甘死,或许你会消气。”
“走开!”苏悦棠用力推开他,气得扭身就走。
钟远买了两个小面人,跟在她身后。
苏悦棠干巴巴地在县城里来回走了两圈,仍然风平浪静,不禁心急。“那叛徒到底什么时候来刺杀我们啊!”
“来刺杀的不是叛徒,叛徒只是来认人的?”
“哦?”
“知道我是祈生门门主的人不多,知道我去向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要来刺杀我,除了要知道我在哪,还得知道我是谁。没有叛徒来认人,他们怎知该对谁下手。”
苏悦棠犯愁,“那岂不是我们在明,他在暗。”想了想,又觉得钟远不会那么笨,“你不会是在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一招吧。”
“聪明。”钟远笑道:“梅叔只说我会在县城,并未说我在县城的哪个地方,没有叛徒来认人,他们就会无功而返。”
苏悦棠算是明白了,钟远一定是在这条街安排了人马,他们只要现身就好,其它的,自然有别人来做。
本以为又会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打斗,却没想到,如此平静。
“这小面人好可爱啊。”苏悦棠这才看见钟远手中的小面人,接了过来,玩弄起来。
就在这时,从街尾传来喧闹。一群马从远处狂奔而来,眨眼功夫就到面前,旁边,有一小儿正在街中央玩耍,没有注意危险临近。
“不好!”苏悦棠丢了面人,冲了过去,要救那小儿。
“别过去!危险!”钟远伸手抓了个空,纵身跃起,越过苏悦棠,比她先赶到小儿身旁。
突然,小儿身形骤长,他扭头冲着钟远笑。
只见他皮皱眼黄,牙黄唇厚,哪里是五岁稚童,分明是五十岁的老头。十指如鸡爪,指甲长而蜷曲,泛着幽幽绿光。
“滋!”
老头的指甲划破了钟远的衣裳,钟远大骇,拎起苏悦棠的衣领,带着她往后退。
老头以指甲为武器,看似杂乱无章地挥舞,实际上招招致人死地。
钟远一心要护住苏悦宲,无法全力应付,只能以守为攻,处处避让。
苏悦棠心急如焚,掏出怀里的梅花镖,用力抛向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