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就听到有人唤我,睁开眼就看见了青娥和小圆子立在床边。
“什么时辰了?”一开口,就觉得嗓子有些干哑。
青娥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并扶我起身:“回殿下,已经快要正午了。您该起身用膳了,薛太医也已经在门外候了一个多时辰了。”
我对青娥点点头,随后就吩咐小圆子:“请薛太医先去用膳,稍后你与他在暖阁中候着吧。”
小圆子领命出去,青娥就叫了人进来为我梳洗。用过午膳之后我就去了暖阁,小圆子推着我进门,青娥留在门口守着。
我坐在轮椅上,看着薛冉就这样低头弯腰的站在那里,他的脸在一片阴影之下,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出声问他:“薛冉,你今日来是做什么的?”
薛冉走到我面前一拜:“回殿下,陛下有旨,命臣此后需每日到殿下府上诊脉,直到殿下顺利生产为止!”
我微眯起眼睛,冷冷的看着薛冉,开口对他说:“哼!薛冉,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在本宫面前这样作态!”
薛冉跪了下来:“回殿下,殿下怀孕之事本就是臣向陛下和皇后提议,请殿下责罚!”
我原以为这是母后的意思,没成想却是薛冉提议的,我一时也迷糊起来。
我转头看了小圆子一眼,小圆子知道我想问什么,就走到我面前,并开口说到:“殿下,奴才已经去查了,自中秋宫宴以来,七公主殿下都被皇后禁足在凤合殿中,而中秋宫宴之前七公主殿下也并未和其他男子接触过。”
我心中恼火,不由得就出声打断了他:“哦?那问题就出在宫宴当天,是么?放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小圆子!”
小圆子微微皱眉,但还是继续说到:“回殿下,奴才该死。但的确只有中秋宫宴时七公主殿下可能与人接触,并且时间上也吻合。”
我的右手紧紧握住了椅子的扶手,心中也是百转千回,却也无可奈何,只示意小圆子接着说下去。
小圆子又缓缓开口:“殿下,据奴才所查,宫宴当晚,驸马喝醉离席之后,被人送去了凤合殿。而随后薛太医也被召到了凤合殿,之后一直到宫宴结束,奴才去寻驸马爷时,薛太医才离开凤合殿,奴才随后也接回了驸马。至于驸马和薛太医在凤合殿中的情况,当晚只有几个奴才在外殿中伺候,内殿的情况,奴才也无法得知。”
我看向薛冉:“薛冉,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么?”
薛冉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才开口:“回殿下,当晚驸马的确醉得厉害,凤合殿中的宫女唤我去为驸马醒酒,微臣一直照顾驸马,直到小圆子公公前去,微臣才离开,期间并未有什么异常。”
我反问他:“驸马真的只是喝醉了么?”
薛冉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据臣所察,驸马当日应是中了软经散!”
随后薛冉就不再说话,我知道他不会再告诉我什么了,至少现在不会,今日不会,我亦不想强求与他。抬手示意小圆子送他离府,我就这样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暖阁中。初冬的寒意已经起来了,暖阁里已经点起了火炉,但我还是感觉到彻骨的寒意蔓延全身。
是谁在子岚的酒中下药?又是谁安排了这一切?那夜圣麟为什么会突然来到府中?云鸾的孩子究竟是谁的?会是……
我一时思绪万千,气血突然上涌,感觉脑中一片昏沉,身子也是一软,我以为就要滑到在地,却突然被一人抱了起来,是子岚。
我并不睁眼,子岚将我放在了软榻上,为我盖上了薄被,自己也睡到了我的身侧。
我还是不愿睁眼,就静静由着他抱着我。过了一会,就听到了子岚一声叹息,他的声音就在耳边:“风扬,真的恼了我了么?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若是不开心,就打我咬我,却不要不理我,也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我会心疼。”
我二话不说,张嘴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可是却不舍用劲,没一会儿我就松了口,呜呜地哭起来了。子岚紧紧抱着我,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一边哄我:“风扬,别哭了,都是我不好!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别为难自己,好么?”
我迷蒙着眼睛,抬头看他,子岚的眼睛里也是一片血丝,他昨天怕是也一夜未眠,我心里就愈加难受,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流。子岚见我越哭越厉害,更是慌了手脚。
就这样我哭累了,就在子岚怀中睡了过去,子岚也陪着我睡着了,直到要用晚膳了,青娥才来到门外叫醒我们。
我睁开眼就看见子岚在看着我,没好气地对他说:“你今天怎么不去丞相府了?”
子岚见我这样,就笑了起来,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风扬,我错了。昨夜祖父突然晕倒了,府里才急忙叫我回去,怕你担心,才没敢告诉你的。”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又是一急:“帝师怎么样了?病了么?叫太医了么?”
子岚连忙安抚我:“你别急,没什么事,大夫说天气凉了,受了寒气,开了药,今日已经好多了。”
我点点头,心中才稍稍安定,却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就又问他:“中秋宫宴那晚,你真的是喝多了么?”
子岚摇头叹息,才无奈开口:“那晚我只喝了几杯酒,就觉得全身绵软,后来母后就命人送我去凤合宫去休息,我心中觉得不安,就在去的路上叫了人去请薛冉也来。等我到了凤合殿,整个人更加无力,不过没一会薛冉也来了,他一直陪着我,直到小圆子来接我回府才离开。”
我虽心中还有疑虑,但我还是相信子岚说的话,无论如何他并不会骗我。
冬日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暖阁中的炭火也在不停增加,我也基本不再下榻。因为有了身孕,所以今年的宫宴我并未出席,而云鸾也还在烟云庵里反思己过。
宫宴回来后,子岚的脸色不是很好,我问他何事,他却不说。不过第二日小圆子就告诉了我,昨夜又有人提起了册立太子的事,虽然父皇并未答应,但看表现,父皇也已经有了这个心思了。
果然,春日里寒气才稍稍褪去的时候,圣麟和云鸾的生日就到了。父皇下的第一道圣旨就是将云鸾接回来了,但是却送到了我的府中,说是让我好好教导与她。第二道圣旨就是册立圣麟为太子,紧接着而来的第三道圣旨却是说此后由太子和长公主一起监国。
圣旨颁下的第二日,云鸾就住到了府里,青娥安排好了一切,我并未去见她。一直到今日,我也是真心喜爱她的,但是很多时候,并不是我爱她就能原谅她做的很多事。
我吩咐宫里的众人将应送到府中的奏折全部抬去了太子府,圣麟过来找过我两次,我都以身体不适,安心养胎为由,并不见他。想来,从中秋宫宴那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圣麟,不过他每日做些什么,我却是知道的。我本就打算趁此时机,慢慢将所有的一切都交给圣麟,我实在是厌倦了这一切。
又过了月余,转眼就到了立夏,因着怀孕,府里并不会举行什么生日宴,青娥和小圆子也只是准备了一桌酒席,打算晚上让我和子岚两人好好庆祝一下。一大早,小圆子就给府中的众人发了装着碎银的福袋,帝都中的各个大人府里也都送来了礼物,南州也早在前几日送了礼物来。
我早上刚刚梳洗完,正在喝粥,就见一个年长的嬷嬷走到门外,青娥看了她一眼,就出去与她说了几句,随后就来到我身边。
青娥开口说到:“殿下,偏院传来消息,怕是七公主就要生产了!”
我心中一惊,竟然是在今天,随后又吩咐下去:“将七公主殿下扶到我房中去,命人去宫里报信,让薛太医快来,接生的婆子也都叫来。”
我说完青娥就带着众人出去了,我又对小圆子说:“送本宫回房”
小圆子有些犹豫,就开口叫我:“殿下!只怕有些不妥吧!”
我对他摇了摇头:“本宫今日生产,若是还坐在前厅,像话么!扶本宫去房中偏榻上坐着吧,本宫心中也很是担心云鸾!”
我回到房中时,众人都是一惊,却也都规矩的闭口不言。小圆子扶我靠在了软榻上,就出去了。我看了一眼云鸾,面色惨白的躺在床上,已经满脸都是汗水,她也偏头看见了我一眼,满眼的恨意,我心中一惊,竟不知道她究竟为何如此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