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新学期又开始了。
日子在纠纠结结和吵吵闹闹中度过。
期间,安歌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斩获校刊记者一职,还在学年首期刊物上发表了两篇新闻一篇小说以及一首现代诗。
同学关系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成绩跌跌撞撞徘徊在及格线周围;跟文波的关系也越走越远。
安歌觉得,男人心别扭起来,比女人复杂多了。
于是,慢慢的,安歌也会隔一段时间找安老师聊一聊,做下心理建设。
安鸿海总有一套自己的处事方法,总能在安歌混乱的思绪中帮她找到一条理清思路的线,安抚下她那时而茫然的心。
安歌在心里,把安鸿海也当做一个大哥哥,像安华一样。
但又跟安华不一样。
如果说安华是数学的严谨且严肃,安鸿海就是文学的细腻及温雅。
文波终究没有回复安歌那一封长长的道歉及质问信,安歌也决定不再纠结于这段乱七八糟的友情。
五一放假,安歌像一只自由的燕子,欢快的冲向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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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真长啊——
安歌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她被什么东西碾压了一遍又一遍,痛到无法呼吸。
眼皮好像也被人用线缝合在了一起,怎么也睁不开。
还有,就是渴,喉咙里没有一点水分,渴到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四周白茫茫一片,耳边时而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期中还夹杂着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奇怪的“滴滴”声……
痛到不能自已的时候,安歌就强迫自己睡着,睡着就感觉不那么痛了,醒来后又是痛,来来往往的走动声,忽远忽近的说话声,烦人的“滴滴”声……想大声呼喊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不知道循环了多久,安歌终于睁开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看到妈妈留着眼泪,殷切的看着自己。
自己躺在床上,身上好像插满了管子一动也动不了,四周能看的都是白色,白墙白被子白炽灯,耳边传来清晰的“滴~滴~”声。
安歌想说话,张了张嘴,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眼睛慢慢转向安母,瞪瞪的望着她。
安妈妈一手握着安歌苍白无力的手,一手摸着安歌的额头:“安安别怕,别怕,醒来了就好了。妈妈在这,爸爸去叫医生了,医生来了就好了。”说着,眼里就流出了眼泪。
安歌眨眨眼睛,医生?我这是怎么啦?
安歌很想说话,想问明白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不能动了?这里是哪里?
很快,安父领着一群身穿白衣大褂的人走到了安歌身边,安歌听到有人叫她眨眼睛,有人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
等安歌回应之后,又这里捏捏那里捏捏,问安歌痛不痛,有没有感觉……
安歌觉得痛死了,哪里都痛,痛到眼泪直流。
医生让安母用湿棉签给安歌干涸的嘴唇抹抹,安歌在妈妈的安抚下,又渐渐睡着了。
病房外,安歌的爸爸安季李正在跟医生说话:“我女儿现在怎么样了?”
“目前看来比想象的要好,在三天之内醒了过来,现在就要看接下来的恢复情况了。”
经验告诉我们,医生们说话总是这么有艺术的。
安歌渐渐恢复知觉,也慢慢的能开口说话。
从妈妈的述说中,安歌终于知道,自己真的被碾压了。
五一回去那天,安歌被一辆失控的大巴车从身上碾过,昏睡了三天三夜,收到了九次病危通知书,差点见了阎王。
这次飞来的横祸,不止使安歌断了一条腿,不得不在家休整而错过了期末考试,也是安歌之后那些纠纠结结人生的开始。
九死一生之后的安歌,渐渐变得颓废,望着被白纱布层层包裹着的伤腿,和隐隐作痛的胸口,安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老天玩弄的宠物。
好不容易,才慢慢把小时候的孱弱补了些许回来,这一撞,不是回到了原点,而且更甚一筹。
虽然退能慢慢养好,但是安歌在某一天半夜,听到妈妈边跟爸爸说话边哭:“医生说伤了心肺,以后不能剧烈运动了。安安那么想学跳舞的……”
就好像沙漠里的一只鱼,眼看着就要到水边了,结果前面是被打破了的海市蜃楼。
安歌想到了一了百了。
给几个好友打了电话,每个人都在鼓励安歌,文波说他不会计较了,叫安歌好好养病。
最后是跟安鸿海通话,安鸿海或者听出了什么,当天下午就到安家探望深深受折磨的安歌。
安歌已经不记得当时说了什么,总之,最后她放弃了晚上的计划。慢慢的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