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希普罗
他勾着腰，单手倚靠着出口的金属墙壁喘气，抬起脸一脸畏缩地看着我们。这人看上去也就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士，穿着一件泛黄的科学研究人员一样的白大衣，光看他的长相，让人感觉这个人还带有几分气质，不过那满脸的胡茬就实在不搭调。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的飞船？”
他的声音低弥而无力，想说的话没说清，倒是先忍不住咳嗽了几下。见我们没有回话他的意思，他的神情有些恐惧，身子半侧向我们，脚步微微半撤，给人一种随时就要转身逃跑的感觉。事实上当我想到这时，他已经开始转身要跑路了。
“希普罗先生，你好。”
听见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他猛回过头看着我，眼中满是恐惧。
“你，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走到他的面前，从背包里拿出那本已经陈旧得不行的日记交给他。
“希普罗，普罗米修斯，先驱，呵呵。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他拿到自己的笔记后，还不忘小心地翻了一两页怀念一番，随后抬头绝望地看了一眼飞船。
“好吧，既然被你们发现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想怎样？”
我告诉他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确定一下，我们的先知前辈到底是不是所谓的“阴谋家”而已。
望了一眼把天空中的繁星都掩盖了的飞船，心生一计。不妨设法先了解一下地球人，到时候，如果地球人只是一些殖民贩子，无异于给我们打响了警钟，把视线转移以达到保护维特尔的目的；假设他们是一个善良的种族，那我们与其敌对就显得没事找事。
想到这里，走到飞船入口招招手，让一行人也跟着走了过来，再一挥手让众人直接上了飞船。看着希普罗犹豫了半天，也只好跟着我们回到了飞船里。说实在的，虽然我不是很在意希普罗做过的这些事情，但毕竟自己是个蓝星的人，心中还是对他有些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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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里和外面不一样，没有那黑漆漆的金属成分，倒是和普通的金属板很像。用手指轻轻弹了弹，是复合金属，还是层状结构的，材质轻巧而坚固，这种水平的材料大概只有第一军工的超级装甲可以相比。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都不和地球那边联系？”
本来就这么静悄悄地跟在我们的后面，却被我突然这么一问，希普罗思考了一会，才说通讯器被海盗破坏了，而且他是一位社会生物学家，不是飞船工程师。
“这么多年，你都没试着修修？”胖子在后面问道。
“当然会了，现在的我，就算把一台计算机砸成碎片我都有办法拼好。”希普罗停顿了一下，“可是，这艘飞船的通讯器材料在蓝星上是没有的。如果使用电磁波发送信号，那要上万年才能到达地球那边。”
这么久？那岂不是地球人在几百年前就能从他们那出发到这里，这上万光年的距离却可以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完成。可见地球的发展程度完全不是蓝星可以相比的。说要和地球人为敌，那最好的结果可能就只是笑着被打了。
“你们地球人都能活这么久？太不可思议了。”胖子问着希普罗。
希普罗否认了胖子的想法，说他们殖民队的人都是被改造过的。他因为参加这个殖民计划，接受了第一批的永生实验，所以能永远活下去，除非是意外死亡。
“照你的笔记来说，我们的祖先是你们模仿地球上的人创造的。这样，我想了解一下地球人的情况，请你给我讲一讲。”
希普罗停下了脚步，这才明白了我真正的目的。他的脸色很差，腿不停地发着抖，开始不自觉地向后退，却被胖子一把拦了下来。
“你该不会是想和地球人接触？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是又怎样？帮不帮可不是你能选择的，这是你欠我们的。”我回过身对希普罗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一副万分惊恐的表情。我不清楚为什么这个人会害怕到如此的地步，难道说地球人真的是那种穷凶极恶的存在？
“你放心，我就是想和他们交流交流，这会对我有很大的帮助，请带我去通讯的地方。”
他定神想了想，却又摇摇头，对我说道：“没用的，我不是说过没法修吗？”
“有没有用去了才知道，不要再废话了，带路吧。”我不耐烦地对他说着。
他见我没有半点退让，也只好走到前面。看着他的面孔，细细回想蓝星人的模样，无论是从整体还是部分来看，他和我们都有好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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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船内部非常的大，不过到处都是破损的迹象，听希普罗说这都是船上人员和星际海盗搏斗时留下来的，当然也可能是刚才的事情引起的。穿过一段通道后，原先的一番金属的墙壁一转画风，变成了白色光滑的墙壁，看材质可能是陶瓷，也可能是塑料。大厅里种有一些植物，还有水池之类的装饰，只不过依旧都是乱糟糟的。
没有心情去看这些东西，一路来到了一处通讯室。看见大门已经被撬开，希普罗告诉我这是他曾今撬开的。走进去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原封不动地摆着，一处设备已经被拆开，零件已经散落了一地。我蹲在仪器旁边看着这些零件和蚂蚁窝一般复杂，眼睛一闭，直接对着胖子甩起了锅。
“胖子，搞定它。”
胖子噎了口气，迟疑地走到机箱旁边，看了一眼后也是倒吸一口气，说这复杂的设备他也很不懂，需要一个人来粗略讲解一下，说着看向了一边坐着的希普罗。
“我，我也不是很懂。”
他嘴上虽谈说着不懂，实际上，从他那突变的语气，就连胖子都立刻就听出来出来他在说谎。众人怀疑地看着他。
“好吧，希普罗先生，那我只好和你摊牌了。”我走到他的面前，“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我告诉你，你的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孙子和他的家人们，因为你的当年的劣迹，现在就在监狱里准备受刑。其中有个人就在今天早上已经被执行了死刑。你要是还有点良知，要是还想救你的后辈们，就给我帮忙修好这东西。”
希普罗很惊讶，倒靠在墙边，两眼无神地沉默了好一会。心想一个能活这么多年的人，平时也没有事情去做，大概就是这么和木偶般地晃过光阴的，不过他的语言能力没有退化倒是令人意外。
“虽然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好吧，可是根本不可能……”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环顾着我们，最后眼观落到了我的身上，“也许，还有希望。刚才把飞船外壳炸坏，又把那些沙子弄成砂岩的人是你？”
我点点头，他走到机箱边，我也随之过去。只见他从里面乱七八糟的设备中抽出一块弯曲的紫色的金属板。
“那你能不能把它整平？”
我伸手去拿金属板，希普罗递到我的手里让我拿稳。
还在想着是什么稀奇物能让他这么小心，就在希普罗放手的一瞬间，手中巨大的重力差点让我失去平衡翻倒。赶紧往前迈了一步撑住，好不容易才站稳，把这金属板举到眼前。心中震惊地看着这巴掌大的金属板，少说也有四五十斤！
“抱歉，我忘了你们的身体没改造过。”
谁告诉你没改造过？一边想着，一边抬起金属板，细细观察了一番，外表上真能不能说这东西有多特别的地方。当我尝试恢复着修复它时，却感觉一股阻力在抗拒着我。好在这阻力不是很大，稍微多费了点心便将它恢复原状，便反手丢给希普罗。
认真地检查了一遍金属板后，希普罗的眼睛里就像放出了光一样，又递给我好几个东西，让我逐一把它们恢复成原状。看着几百年没有修复的零件已经恢复了它们本来的模样，而且也严丝合缝地安装到了该到的地方，众人都很兴奋。
“你们不知道，这些零件一旦变形就必须送到地球上去重新维修。当时的人类中，只有地球上才有修复这些零件的技术。这艘飞船本来是有很多备用零件的，可是却都在海盗袭击时被他们的能量武器打坏了。不过，我发现你的能力真是神奇，其实以也我见过和你一样的人，可是那人就是不愿意为我修飞船，她也有她的私心。”
希普罗打开日记，让我看亚神女的那幅画，说这就是那个人。他不看还好，这么一看这相别了几百年的旧识，渐渐回忆起对方的模样，才感觉到不太对劲，猛抬起头惊讶地看着紫天，又对着笔记本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不对。
我拍拍他的肩让他抓紧修通讯设备，他这才放下笔记本，最后看了一眼紫天后，便继续修复起仪器来。不一会机箱的零件就都修好了，接下来就是去修理发讯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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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秋夜忍不住和希普罗交谈起来。她的问题无非就是关于希普罗的生世，这艘飞船的来历，和其他相关的问题。
“你刚才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密度如此大的物质。”
希普罗停下了和秋夜的交流，回头看着我。
“闵灵先生，你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这种力量竟然强到连‘死性’物质都可以控制。”
我告诉他我对他们这些科技一无所知，让他适当解释一下。
“抱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种物质。死性物质和一般的元素是差不多的存在，只是它们更稳定，更强大，会产生原本常态元素没有的特性。就比如刚才你修理的死性的铁元素做的金属板，它是一种储能元件。一般来说要把变形成那样的元件恢复原样，需要先往里面注满能量才能开始修复。那么一小块的金属，大概需要注入一颗恒星的能量才行，没有维修的设备也是修不了的，即使可以修复，以当时我们地球的水平，也需要一个月不断输入能量才能修复它。”
一颗……恒星？不可能啊，我哪来那么多能量的？
“不，地球人的修复设备其实就是能量浪费机。要是我，一根火柴的能量就够了。”弗里安多说道，还让我问问他飞船的外壳的事情。
“刚才这艘飞船的外壳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剧烈的爆炸？”
“那个我也不清楚，据说是地球人和一个名为万神殿的势力通过贸易得来的，对了，万神殿就是……”
等他把万神殿的事情给别人解释了一遍后，我告诉他他说的事情和我知道的是一样的。
“你知道万神殿？没道理啊，星盟应该是不允许万神殿干涉人类的殖民地的才对啊？”
“星盟？”众人居然一齐说了出来。
“就是星际联盟的简称，银河里几乎所有的种族组成的联盟。蓝星的话，因为是人类进行的独立性质的殖民，早在殖民开始前就被星盟列为了准成员，只是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殖民方式，显得有些过于，阴暗……等你们有能力探索银河时，星盟才会正式来邀请你们加入。我们地球和整个太阳系联盟当初就是这么加入星盟的，不同的是地球是第一个加入星盟的人类文明。地球加入星盟后月球、火星乃至整个太阳系联盟才加入的星盟。现在星盟只能暗中保护蓝星，让你们不被其他文明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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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发讯室，这里位于飞船的上方，通过已经碎裂的类玻璃物质，可以看见窗外一望无际的卡耶莫沙漠。希普罗正在快速地往一台终端仪器中输入一串串代码，看起来像我们的拼音，可是却拼不出汉字。我不是很明白这些符号的意义，便向他询问。
“蓝星语在地球叫汉语，地球上也叫中文，可能是怕你们发觉汉语这个词来得蹊跷，所以才故意改成蓝星语的叫法。太阳系联盟里有着很多的语言，这是另外一种的变种语言，那是你所说的拼音的来源。如果以后你们有机会去我们地球参观，你就会听到这种语言的。‘地球三派，水火不容’。”希普罗最后还附上一句我们听不懂的话。
不知不觉天空已经渐渐暗淡下去，希普罗终于把一切都处理完毕，而设备中的损坏位置也被修复。
正如这个大家伙的外表一样，飞船内部如果不是墙壁隔开了视野，那就将是一个迷你小世界。光是来到餐厅，就差不多要花上十多分钟。
这里依旧在工作，只不过自动出货的机器已经坏掉。厨师工作的房间已经被希普罗撬开，就这么每天靠着飞船上培育的食物维持生命。很难想象他们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人为什么不会寂寞，不过弗里安多和亚神女这种存在都有，希普罗的几百年想想也没什么。
“我在破解飞船系统时很多数据都丢失了，现在必须重新把主控程序编辑好。可是有些算法很难一个人完成，可能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希普罗给我们解释。
我告诉他来不及了，必须今晚就解决，在场顿时间鸦雀无声。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我们的程序嵌入进去呢。”胖子突然对希普罗说。
希普罗说可以，然后就用了一堆专业的术语和胖子说起来，大概几个人里也就胖子能听懂他的话。
听到可以的时候，胖子把背包往一边的桌子一放，在我眼珠子都要瞪得发酸的情况下，从里面取出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堆设备。
“来个沙漠，你买这些东西干嘛？”
我生气地看着胖子，胖子却说我给了这么多钱，现在不买，等我收回去钱就没机会了。
见胖子自顾自地到处找插座，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希普罗只好把照明的灯拆开，露出一面平整却有几个金属接触点的墙壁，然后又找到几根导线接上，这才给计算机接上电源。胖子和希普罗沟通了一会，便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写起代码来。
看着这些设备，无疑都是现在市场上高精尖的产品，不一定最划算的，但一定最贵的，难怪会花去那么多钱，胖子这货纯粹是在借机揩我的油。
“子添哥以前是干什么的。”秋夜问紫天。
“混迹街头的黑客。”
紫天的回答勾起了秋夜的兴趣，秋夜拿起笔记开始记起来，两人就这么边做着饭边聊起天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