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莉莉做同桌做了一年,做同班做了三年。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整个年级大分配了一次,其中加入了一个别的生产队的学生,莉莉和我也被分配到不同的班级,初中的时候又加入了另外镇的学生,班级再次调了一次。
我没能梦寐以求换到莉莉班上去,她也没换过来,这时候我们各自都面临着从新组建小圈子的情况,我也没在意她了。
圈子组好以后,学校里开始流行古惑仔的传说,凡是男孩子几乎都看过古惑仔那部片子,人人向往不已。最先组建大型帮派的是高我们一个年级的学长,据说囊括了他们两个班将近四五十人,取名青龙帮。
后来不知为何改名叫天地会,传言说改朝换代主要是原帮主被人打到退学回家跟老爸学修摩托车去了。果然辉煌之人的背后一定有人无法理解的辛酸。
这个天地会当然不是信奉陈近南的,而是崇拜陈浩南的山村古惑仔组织,他们也不是以反清复明为目的,而是横霸方圆十里。跟校外的古惑仔组织进行对抗。
在校内他们很和善,只要我们不主动招惹他们,他们绝不会惹是生非,也不会再校园内横行霸道、欺男霸女。也从不管束我们其他学生的纷争,除非是惹到了他们组织内部人员的亲戚,才会有人冒头对我们做出警告。
让我一度以为他们是挂羊头卖狗肉的组织,后来跟着他们一起亲身体会了一回打群架的滋味才知道尽管他们对校内的人十分友好和善,但到了校外他们就化身成为了别人眼中的恶魔。
老实说,我对学校里的莉莉记忆十分模糊,因为那时我并未做过任何追求她的事,一直到现在她或许都不知道我暗恋她很多年,能记住的有几件重要的事件。
有一次,全年级大会考的时候,所有人都把桌子搬到了操场上,硕大的操场里熙熙攘攘排列着会考的学生。每个人都是按照教室里的位置排列,原本我坐在靠墙的位置,搬到场外时刚好在两个班接壤的地方,莉莉正好在我旁边。
我心里忍不住激动起来:“原来她的位置和我一样,都在墙边啊!真是缘分,缘分呐。”
考试的时间是入秋向冬的季节,四周全是枯黄的树枝,不时还会掉落一两片落叶飘飞到考场学子的课桌上。
天气较冷大多数人都是写一会把手放在屁股下面暖暖继续写,我答卷的速度从来都是极其毛躁,也从不会复答第二遍,是以才养成了现在看一般书,不会翻第二遍的换习惯。
匆匆答完考卷,我就无聊的用余光瞥莉莉,她做事项来十分专注,根本不会注意到我的目光,我就一直偷偷的看,没次她抬头的时候都会吓得我全身冷汗,就如同正在行窃的小偷被让当场抓住一般。
考试的科目总共有七科,每科规定一个半小时的答卷时间,中间休息十五分钟,再继续考下一科,那一次莉莉似乎对自己的信心不足,休息的时候也是匆匆上完厕所便回到课桌前拿起语文复习。
刚开始的两场我还跟着其他同学一起玩,同时注意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当让这些举动我做得极其隐蔽,若当初一直这么发展下去我都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中央情报员了。
下午的时候我就跟莉莉一样,上完厕所后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假装拿起数学复习,比较熟悉我的同学就走过来说道:“哎呀,男孩,没看出来你也会有复习的时候啊!什么时候变得性。”
我连忙解释道:“不是,肚子有点痛,不想乱跑,反正没事就看着玩玩儿呗”
“真不去玩?”
“不去,你们去吧,我想静静的坐会儿。”
几个男同学刚走开,莉莉便关心的说道:“你没事吧?”
我看到脸上关心的表情,心里莫名的升起一丝窃喜,却不敢表露出来,手下意识的摸着小腹,让自己装得更真实一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没事,有点胀痛而已,坐一会儿应该就会好了。”
她说:“多喝热水”
我说:“好”
下一场考试结束我便回到寝室倒了一杯热水带到了考场,为了让她看见我很“听话”,我故意选择了一个她能看见的机会,假装随意的喝了一口。
当时只顾着其他,没注意到水杯中的水还冒着青烟,一口下去,自然是烫得痛苦不已,看到我的样子,她捂嘴偷笑,我不好意思的收起水杯。
我口中所说的一会儿就是连续坐了两天,知道考试结束,所有人都搬回了教室。
我和她也陷入了短暂的“分离”期,也是那一次我们两个的考试成绩在班级综合排名上,极其接近,以前一后。她在前,我在后,虽然她的成绩比我好点,我却一点也不感觉到羞辱。就跟假设把这个综合排名表换成一张举动的床,她在上,我在下,我就一点也不会感到耻辱,反而有莫名的兴奋。
由于墙上的其他位置刚好贴上了一些比较重要的通告,那张综合排名表就贴在我的座位边,上课无聊的时候我就看着它,我一眼就能从上面无数的名字中锁定住两个临近的名字“黄莉,男孩”。
看着它,我好似看到了两个人亲密的手牵着手站在一起,心里有丝丝缕缕的悸动。
平常的时候我是不会去跟她近距离接触的,只是偶尔走过她们教室时会假装无意的瞥一眼她的位置,看到她在心里就会有一股说不出的酸爽,若是看到她不在我便会走到她常待的地方。
她有她的圈子,我有我的圈子,在她的圈子中我很讨厌看到男生,在我的圈子中我很乐意看到女生。
有时候我看到她一个人或者和几个女生在花园玩耍的时候,我便会找个角落坐得远远的看她,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虽然没有一言一语,但我觉得这就十分美好。
靓丽的风景不是风景中的物,而是风景里的人。就算是花朵缤纷的花园中若我没见到她,我依然不觉得此景有多美。就算是臭气熏天的厕所,只要我看到她站在外面等人,我也会特意放慢脚步。仿佛这些臭气能释放出一种无可比拟的香味。
※※※
2008年5月12号,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日子。下午14点16分的时候我们刚刚午睡起来,我的起床气较重,当教室楼开始震动的时候我还一点反应也没有,只听见楼下好似有无数的巨兽奔腾而过,发出轰隆的剧烈声响。
我神情迷蒙的看着班主任老师在上面款款而谈,他的声音对于我来说远在天外。他也跟我一样,没有意识到地震的到来,正沉侵在自己的“育人以德”的工作中。
五分钟以后校长穿着红色的内裤跑到我们教室门前大声的喊:“地震了,快跑啊!”
“地震?”老师的脸色有些疑惑,班上的同学有些“不安分”的人,已经站起身蠢蠢欲动的准备向外跑了,老师压了压手示意同学们稍安勿躁。
这时候另外一个班的同学开始陆陆续续向楼下跑去,我们所待的是三楼,是一栋老式教学楼,三楼是最高的一层。
老师似乎意识到情况紧急,叫喊同学们有秩序的撤离,不要拥挤,我坐在教室的最角落里,当大半人走出教室门的时候我才缓缓站起身,迷迷糊糊的跟着其他人撤离。
当我走到学生聚集的操场时,几百平方的空地上全是逃出来的学生,校长仍旧穿着红短裤站在我们的教学楼下紧张的关注,直到最后一个同学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这时旁边的教导主任赶忙脱下自己的上衣包住校长的下体。
据说地震殃及汶川以外三十五公里内的任何地方,我们刚好处在三十五公里的边缘,虽有震动,却并不剧烈。感觉就像坐火车一样,地面下传出轻微的震动,同时带着隆隆的响声。
我在操场上走了一圈,想找到自己的“影子”,一圈、两圈…我的心逐渐慌张起来,因为我没有看到莉莉,虽然对我们来说地震根本没带来任何伤害,但是在这种危机时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脆弱感,只有见到她安然无恙才会放心。
周围同学开始意识到这是地震,纷纷议论着地震时的伤害,我的心也跟着他们的声音渐渐下沉,我以为她还在楼上,可能是下楼时被拥挤的人群隔离在了上面,也有可能撤离时太紧急她脚受伤了,停在那个角落里下不来。
情况不明下,为了避免混乱或者学生四处乱走,老师们在外圈站成一条警戒线,禁制任何人乱走。
我走到最外围的地方,心乱如麻的查找莉莉的身影,没有…五分钟后…还是没有…
十分钟以后我实在有些忍不住有冲回教学楼的冲动,这时候莉莉和其他她们班上几个同学跟在老师身后走入圈中。
我手心全是汗水的松了一口气,悄悄走回圈子,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圈子去,同时偷偷关注着她。
后来我才知道,她们那天大胆包天的回宿舍睡觉去了,并且还睡过头了,被后来去寝室查看“失踪人口”的老师叫醒才急急忙忙起来。
地震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不幸的,但是对她们来说,由于地震学校老师都忙其他的事情了,也没人有时间处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