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离就住在日子的隔壁。
邓超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只盒子,递给我的时候我正在专心地对付那只油炸大虾。那虾,新鲜,肉厚,腌制的分外入味,吸附了我大半的心思。
所以当我油汪汪的手指不经意地揭开那只盒子,邓超如在意料之中地听到我的尖叫声。
当着众多食客的面,我张着油汪汪的大嘴,狠狠在他脸上啵了一个。
旁边一对中老年夫妻摇了摇头,一个说:现在的学生啊!另一个摇头表示附和。
我却全然不管不顾,劳资嗨森就好。
你们知道有油焖大虾吃已经很幸福了吗?
你们知道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吃油焖大虾有多幸福吗?
你们知道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吃着油焖大虾的时候收到人生的第一部手机,是什么感觉吗?
那种感觉,就像要昏死过去,又像飘在云端。
“邓超。”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邓超脸上的表情又酷又炫,长臂一伸,已是拥我入怀:“这下,能原谅我过年不陪你了吧?”
我闷在这个熟悉的怀里,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把我交到成泰的手里,邓超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去。
“邓超。”我叫住他,鼻子酸得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记得,开学。”
邓超挥了挥手。
“租金都预付了大半年,不住,不是可惜了。放心,我会准时回来的。”他说完,就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我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我会失去他。
我始终会失去他。
这个年,虽然有西凤他们陪着,也过得尚算热闹,但于我来说,少了邓超,总少了些七彩的颜色,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老黄没有回来。和老佛爷从姥爷家吃过团圆饭回来,我站在房间窗前,望着对面邓超家的阳台。
那成片成片的百合花,因少了人的照料的缘故,早已不复存在。窗户黑着,我多希望灯光突然亮起,投出邓超那熟悉的身影来。
那时那年,两个完整的家庭,两个懵懂的少男少女,打打闹闹恩恩怨怨分分合合,时光太滑指缝太宽。
身上一暖,老佛爷往我身上披衣。
“妈。”我哑着声音叫。
老佛爷愣了愣,好像很不习惯我不叫她老佛爷这样的称谓。
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说:“我的茄子长大了。很多事情,要自己去面对了。”
我抹了抹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掉下的泪,清了清喉咙说:“听说你谈了男朋友,是吗?”
老佛爷柔着声音说:“是个老师。比妈妈大三岁。再了解多一年半载的,如果觉得合适的话,明年这个时候,就带回来给你们看看。”
我很想问她,那颜四叔呢。但我忍住了。
颜四叔和芮孔雀拍着拖。就那样静静地低调地拍着拖,没有婚讯什么的传出。只是据说凭着芮孔雀父亲的关系,颜家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不是这个世界变化快,只是我一直看不穿而已。
而我的老爸老黄,不单看不穿,他还较真了。
不能说他太多的坏话,老黄毕竟是我老爸,阿门。
还是那句话,嗨森,就好。
我在吃喝玩乐中过得没心没肺。没有人知道我在掐着日子计算,基本上一天里要算上好几回,今天是几号,还剩多少天。
手机信息提示音一响我便飞奔过去查看。手机是邓超买给我的,花光了他一整个学期打工的积蓄。我却忘了他在西藏那样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信号。
纵是如此,我还是期待奇迹出现,他心血来潮的片言只语穿越千山万水隔阻的时空,出现在我的眼前。
到后来实在受不了失望的煎熬,我把所有提示音全调成了静音。却又一次次支起耳朵,出现他发来信息的幻听。
再到后来,基本连幻听都没有了,却又要一天里翻看手机好几遍,生怕漏了他发来的哪怕是一句“吃饭了吗?”
所以当在车站真实地搂抱到邓超温热的躯体,我的第一动作是冲着他又捶又打。为他的绝情,为片片点点无处不在的凌迟相思。
我发现邓超结实了不少,又粗又黑的皮肤,脸上飘着两朵高原红,嘿嘿地冲我笑着。
我好想照着他的唇吻下去,碍于成泰他们在,忍住了。
送毕了成泰他们。晚上只剩我们两个。
邓超笑嘻嘻地端出一盆热水,飘浮着的暗红色花瓣,把清水染成鲜红色,在浅棕色的木盆里,看起来有点恐怖。
邓超在我面前蹲了下来:“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让我来好好照顾一下你,当作补偿吧。”
说着不顾我的害羞,脱去我的鞋子,又去脱我的袜子。
“你干嘛。”我说着脸已是发烫。
“给你洗脚啊。”这张魂牵梦萦的浓眉大眼的脸上一片迷茫的不懈,好像帮我洗脚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我赤着脚站起来,把邓超按在椅子上坐好,脱了他的鞋袜,邓超要反抗,被我的眼光震慑住了。
“为了陪我渡过人生这么一个坎,你理想都放弃了。该我给你洗洗脚,聊表谢意。”我把他的脚放入盆中,水有些烫,触摸间有些灵动的热感。
邓超“哎哎哎”地叫着:“这是我跟师父要的花药,对女性行经特有帮助的,是专为你带回来的。你让我泡,这成个啥事儿呀。”
我把他的脚按入盆,冲他婉然一笑:“一起泡。”
邓超不懈:“啊?”
我双脚已入盆。
盆有点小,脚碰着脚,太过于亲密,一时两人都有些尴尬。
我咳嗽一声:“你刚才说什么?师父?”
“嗯!”说到师父邓超便满脸的兴奋:“师父可是世外高人。他是侦察兵出身,功夫高强,头脑更是巨厉害。这短短二十多天,我跟着他练***觉得没白活!”
我撸高邓超的袖子,晒得暗红的皮肤,还是难掩累累伤痕,当下心痛不已:“你练的什么,怎么要伤成这样?!”
邓超仰天哈哈大笑:“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字,爽。”
我低下头:“邓超,对不起。”
邓超惊讶:“啊,茄子,怎么了。”
我已是哽咽:“都是我,累你没得警校读。”
邓超大手一挥:“嘿,我还当什么。谁告诉你有警校读一定就能成为警察?谁告诉你我将来就不能成就自己的梦想?你忘啦,我还有老头子那一条人脉呢。那才是我最厚重的资本,懂不啦,傻丫头。”
我当然懂,当年他要去当兵,在邓爸爸的强烈反对下只得作罢。而现在,警校又没读成……
我满心的愧疚。
邓超说:“哎,茄子,你别这样好不。我好不习惯呢。我这不还有我师父嘛,跟着他,那才是真正的学本事。”
我说:“那你是怎么认识你师父的。”
邓超看了我一眼,说:“周旋介绍的。不然我上哪认识这么一个高超的人。茄子,我跟你说实话了吧,咱们在老家读书那会,我就跟着师父偷偷学练武功了。”
原来如此。我想起他在学校和小混混对打时以一敌十的模样:“所以,你就牺牲色相,做了周旋的男友?”
我开玩笑地说,原来他所谓的周旋男友,竟是出自于这。
邓超点点头:“接近周旋,也是为了在周家找找线索。”
“什么线索?”我惊讶,他这怎么说的跟警察蜀黍在办案似的。
邓超笑笑:“哎,茄子,就是学功夫的线索啊,这不给我寻到我师父了么。”
我半信半疑。
邓超搂我入怀:“茄子,我不求将来成为一个好警察,那只是我的理想,奋斗的目标而已。当前重要的,是看能不能帮到柳娟。”
我下意识地立马问:“为什么要帮柳娟?!”
邓超看了看我,点了点我的鼻子,重又拥我入怀,说:“因为她是个孝女。所有有孝心的人,都是值得我邓超敬重的人。”
是这样吗?吓屎劳资了,劳资还以为邓超你跟李应一样,也喜欢柳娟呢!
握草!劳资已经给她夺去一个老公了。呸,那是哎呀老公。
要是这个真命老公她也想染指,那劳资跟她拼命都有可能的。
这脚在久别的温馨中,泡得酣畅淋漓。这一夜在邓超怀里,睡得温暖无比,梦里溪绿花红,春光一片大好的明媚。
日子又恢复到新的学期,继续的同居生活。
我成了手机控。有事没事,发发微博。也成了我和西凤他们日常生活交流的一种方式。
邓超不满地用筷子敲敲书桌:“喂,大小姐,我好不容易回来和你吃饭,你看一下我好不好?我还没有手机好玩吗?”
我鄙视地瞄了他一眼,默默地在成泰说练沙包受伤的微博上点了个大大的赞。
邓超不满地埋怨:“饭菜都凉啦。”
我说:“大叔,你这大包小包全是外面打包回来的。你这回来陪我吃饭的诚意,还真是够够的。”
邓超说:“你吃不吃?吃,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见他强硬起来,我立马变软,用萌萌的声音林志玲嗲地说:“超超哥,你认为吃饭时玩手机是坏习惯。其实换个角度看,我是玩手机时不忘吃饭,怎么样,是不是显得很会照顾自己呢?”
一边油腔滑调地哄他,一边飞快地在颜霞秀出的美甲照片下打下一行字:哪弄的,好漂亮,我也要做美甲。
邓超最受不了我染指甲油,好久没整九阴白骨爪吓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