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一周了,蓝天和唐梦雪每天都见面,但说话并不多。每次见面,唐梦雪都是匆匆打个招呼就走了。蓝天想不明白,为什么从XC到兰州人的变化会如此大。这个熟悉的圈子到处布满了蛛网,一旦回来就只剩下挣扎。爱情促使我们放弃平淡的生活投入到残酷的心理战斗中。我们故意刁难自己,无故责问自己,在情不由己的时候又自言自语地劝慰自己。爱,有时候是一场折磨,对于一份不够理想的爱情来说,最好的结果便是没有结果。
周一晚上没课,蓝天知道唐梦雪会去图书馆上自习,便带着她的手机来了。蓝天想轻轻把手机放在旁边就走,他不想自讨没趣。但事实却截然相反,“桄榔”一声,图书馆安静的气氛被打破了,手机落在唐梦雪的胳膊和书组成的圆圈里。很多人听见声音,抬头看过来。只有蓝天知道自己不是故意的,手机分明是从手上滑下去的。但是从其他任何一个人角度和立场来看,手机都是他扔下去的。唐梦雪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一样继续看书,一声不吭。看着唐梦雪冷冷的眼神,蓝天到了嘴边的解释词,都自然地顺着喉管被咽了下去。
唐梦雪心中早已怒火冉冉,她跟在蓝天身后,两人一起出了图书馆大门。盛夏的花香浓艳香甜,但是盖不住浓浓的火药味,唐梦雪又一次将手机摔在地上,这一次是水泥地。
“没想到你是这么小肚鸡肠的男人!”唐梦雪骂道,“滚出我的世界吧!你记着,以后,我,唐梦雪,再给你发一条信息,打一通电话。我不得好死!”话没说完,她已经泪如泉涌。
“跑了好几家店才修好,我还会故意摔它?!”
唐梦雪哪里还有耐心听他说,指着返回的路说了声,“滚!”又转身进了图书馆。
蓝天也不想再说什么,就径直往教工食堂吃饭去了。
再次在教室里擦肩而过的时候,唐梦雪看都没看蓝天一眼,蓝天已经伸出的手冻结在半空中,一道冰雷从心间劈过。唐梦雪径直走过去,坐在1706宿舍专用的第三排。
转眼又是三周,六月带着罕见的高温来临。人文学院第二十九届足球大赛进入最后阶段,前几场比赛中,中文班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现在,每个队员都期待着能再创辉煌。
周六上午,汉语言文学班和公共事业管理班的对抗赛,赢家可以进入四强,两班都很重视。全班女生都来助威,班主任也骑着一辆自行车悠哉悠哉地来了。
李俊辉和赵皓的前锋位置没有变,邵子丰说自己跑不动,要当后卫,于是,队长赵皓把他和黄海波的位置做了调整。蓝天已经从一个得力中锋转变为优秀守门员,而且一干上守门员就再不打算让给别人。当然,他在这个位置上是有辉煌战绩的。最最辉煌的一次是,它曾独挡七个近距离射门,让班队和院队以零比零的成绩打成平手。因此,蓝天也跻身人文学院四大守门员之一。
比赛即将结束,中文班以一比零的优势暂时领先,由于后卫防守严密,公管班甚至没几次像样的进攻。蓝天早放松了,坐在球门前等着对方攻过来,时不时拧开瓶子砸吧两口水。
对方最后一搏,出其不意地连续长传,后防空虚,等蓝天反应过来,球离门不足二十米。其他人都没追上,只有赵皓一人阻挡,对方一个侧传将赵皓甩在一边。
蓝天跳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球,汗水涩得他什么也看不清。就在擦汗的瞬间,对方99号已经起脚了,一个完美的勺子勾球。蓝天措手不及,左扑,他知道自己扑错方向了。
哨声响起,男生们疯狂地叫喊起来,蓝天才意外地发现球就嵌在自己双脚之间。
全场欢呼,女生摇着旗子,一遍遍地重复着蓝天的名字。蓝天还在纳闷球是怎么到了自己脚下,人已经被抛了起来。起起落落中,心中无比兴奋。哪想大家却使坏,蓝天屁股向下,落在地上。幸亏是草坪,否则,他这屁股也够开几朵牡丹花了。所有的女生都围过来,递水捶背加赞美。
“不错嘛,”何思雨递给蓝天一条毛巾说,“功劳很大啊。”
蓝天刚要说话,唐梦雪说:“你们没看见吗,那熊样,也就是瞎猫碰了个死耗子。把班级荣誉当成儿戏,有什么好得意的。”
“就是”,赵皓笑嘻嘻地拍着蓝天的肩膀说,“明明看你扑错方向了,球怎么就自己跑你脚底下去了?!不过也很牛,怎么说也是一员福将。”
蓝天瞪了唐梦雪一眼,转身去对面球门拿衣服去了。
邵子丰喊他走,蓝天没理。想起唐梦雪说的话,蓝天气不打一处来。但他也高兴,高兴的是唐梦雪已经开口和他说话了。
躺在足球场上,暖光像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地拂摸全身。闭上眼睛,沐着安静的阳光,听着从工地上传来的“叮叮咣咣”的铁器声,未必不是一种享受。
抬头望去,十九号楼已经建了七层了,未成形的阳台上搭着长长的竹板。不足肩宽的板子上,除了头盔外没有任何保护的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卸着钢管,只要稍微扭动身体,就有水泥渣子“哐哐啷啷”地落下。蓝天目不转睛地盯着竹板子上工作的人,因为他总觉得会有人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