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压根没想现在就开始写这么一帮子人,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曾经也是他们这一帮子的,但现在我跳出了那个圈子,或者说是“爬”出了那个圈子,再回过头来看他们的时候就有种沧桑多变的挫败感,感觉自己好像牛逼得不行,而且有种鹤立鸡群要么就是鸭群的优越。想想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加上点不要脸的精神作祟。写他们就得写我自己,而对于一个处女座来说,如果不能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表现出来,这种匆忙的表达无疑是一种不负责任的放任,绝对不能自掘坟墓。
我之所以不想现在就开始写他们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是我觉得现在开始写他们我还没有准备好,所谓没有准备好,是我觉得可以再放久一些,因为他们是一些很有意思的人,在我匆忙三十年的生命中,他们的存在为我的生活增加了太多的惊喜,当然还有悲伤。我感谢他们,并且珍惜这段记忆,总觉得还得等等,再等等,等到老得看清了自己生命的脉络,再开始写他们,写他们的故事,他们和我的故事。
可我终究等不了了,我的记忆对我说,我不能就这么耽搁下去,因为遗忘已经开始吞噬一些珍贵的东西,并且不给我留下任何补充的余地,我在****自己伤口的同时也不得不跟这些记忆说再见,因为再见就是不见。我得把他们记录下来,不仅仅是为了以后自己变老变傻了还能有所念想,更重要的是他们必将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写这么一个东西。上小学和初中,我从未表现出过人的语言天赋,如果说因为没写老师布置的作业撒谎也算的话。我记得我挨过一次很重的打,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撒谎。那次我没写完老师布置的作业,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进行修理我的同时暗中“请”来了我的母亲。要知道我不是那种定期把家长请来学校的学生。而且我的班主任是我妈的表姊妹,这种无形的压力让我不敢过分造次。
可这次不行了,因为我不仅没有完成作业,而且还撒了慌。当时是怎么撒的我也忘了,但好像是撒了好几个慌。撒过慌的人都知道,为了圆上一个慌就得撒好几个慌,而新撒的慌中又被人发现了破绽,无奈就必须继续一条道走到黑。为这,我的亲戚班主任打了我耳光,我仍然记得她胖胖的手掌打在我脸上那种火辣辣的疼。
母亲到了学校以后,见到亲戚自然是故作镇定地拉了一会家常,然后看我的表情就不那么自然了。我自然是感觉到了在母亲身后慢慢升腾起来的阴云伴随着电闪雷鸣。最后亲戚班主任在母亲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大概就是这个孩子还撒谎了之类之类的话。想必也是面对着办公室里无所事事嗑瓜子的老师给母亲留几分面子。但我对她的做法仍然是憎恨的,既然是亲戚,为什么非得请到学校来?既然已经请来了,那就不要假惺惺。
亲戚班主任随后和母亲办理了“交接”手续。我就跟在母亲的自行车后面悻悻然回了家。当时我记得我家住镇西,而学校恰恰在镇东,虽说镇子不大,但走着还是感觉距离很远。我跟在母亲身后,一路上都没有交流。快到家的时候,我看到母亲的身体在轻微地抖动,我意识到她可能是在哭。后来我错了,母亲回家之后把我关进了屋里,从脚下的皮托当武器,对我进行了一次深刻的物理教育,在长达两个多小时(也可能更长,因为挨打的时间感觉过得很慢)的物理教育过后,我虚弱地趴在床边,哭声已经渐渐停止,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屁股火辣辣地疼。母亲气喘吁吁地坐在沙发上,头发被汗水打湿了,一同打湿的还有眼睛。
后来我被打成茄子色的屁股被爷爷发现了,爷爷一度主张让爸妈离婚,怨母亲下手太狠。可后来事实证明,母亲的皮托是有用的,从那以后,每次撒谎,我都会记得母亲的给我的疼。不撒谎是不可能的,只能说少撒谎,说一个慌不撒的人显然也是在撒谎。
母亲的教育还让我明白了,有些事情必须刻骨铭心,当然动用武力只是其中最为低级的一种,还有很多方法可以把珍贵的东西保存下来,比如写这么一个东西,也不算是作品,只能算是记录。写给自己看,也希望别人能看到。当然,如果没有观众我也不会多么伤心,因为哪能都要求别人像爷爷那么疼人。
诗人聂鲁达说过,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拿给别人看了也是自己的,并不会因为在别人眼里珍贵或者卑微就减少一分。呵呵,好吧,我撒谎了,这是我说的。
也拟个序野丁2016年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