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入桌,丫鬟小心翼翼地倾倒了一杯,推至贵客前,而后又夹着一阵香风离开了。
百花谷的丫鬟姿色皆属上乘,甚至比有些人家的小姐来的更好看,也因此造就了席间百态。
好酒色的紧盯着杯中微微泛绿的酒,偷摸着吞了口口水。好美色的或目光始终放在那丫鬟飘摇的裙摆上,或人前正大光明,等丫鬟转过身子便不时瞟着人家的背影,满眼放光。当然这也只是少数特例,多数的还是能把控得住自己。更别提席位前列的地位尊贵之人,年老者目不斜视,心无旁物,年轻人正襟危坐,恭敬有礼,大家气派显露无疑,单看面容一个个清秀,俊郎,实在称得上青年才俊。
丫鬟知道小姐的习惯,小姐从来都不喜欢喝酒,她讨厌酒中的那股子辛辣,几乎大多数不喜欢喝酒的人都是由于这个原因,而许多喜欢喝酒的人也正是因为辛辣才爱上酒。
小姐的桌上也上了一个青瓷壶,不过壶里放的与其它人的不同,是特制的果汁,说是果汁其实也是酒,与经常可见的果酒相似,只是其中的酒味更淡,果味更浓。
小姐和她身边的姑娘关系很亲密,像是朋友,也像是好姐妹,二人几乎形影不离,足够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但名义上,小姑娘还是丫鬟的身份,不过特殊了些,是专门负责服侍小姐的,别看她平时嬉闹自由,小姐管的她也宽松,可到了重要的场合,尤其谷主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得好好尽自己的本分,所以急忙也给小姐的杯子里倒满果汁。小姐撇了眼左刀客,待小姑娘放下壶,招呼她靠近耳语了几句,但见小姑娘惊讶的愣了愣,之后便小跑着从侧门跑了出去。不久小姑娘又从侧门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回来时手里多了个东西,也是个酒壶。
壶中能确定是酒,因为挥发的酒味已经被长青他们闻着了。
小姐不喝酒,拿来酒是为做什么?小姑娘有点想不明白,离开时没有想明白,回来时也没有想明白,所以那时听到小姐的吩咐,姑娘愣了一愣也是情有可原的。
姑娘回来顺手带来个杯子放在桌子上,小姐在姑娘更惊讶的神色中亲手倒满了一杯子酒,而后推到桌子的一边。那边离着坐刀客很近,坐刀客神色凛然,看似看着前方,实则余光偷偷的投向了酒杯那边,刚才闻到酒味已经令他馋的不得了,现在酒香更近,也更浓,偏偏他只能看不能喝,十分难受。
余光中又见小姐朝他摆了摆手,坐刀客微微探前,寻思着她要跟自己说些什么,却听见耳边小姐道:“待会喝时隐蔽些,最好别让别人看到。”小姐夹了夹眼:“做到我这种地步,你这护卫当的可真幸福。”
左刀客此时的反应与之前小姑娘的一模一样,也愣了愣,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才知道原来这酒是为了他准备的,想起小姐狡黠的语气,他还真觉得不适应,什么时候她对自己这么好过。但也仅仅是不适应,该干的事情他还是要干的,他起身时袖口不着痕迹的摆了摆,只见那一端的杯子忽然不见了。动作之快,不说小姐,连一直盯着的小姑娘都没看清楚。
酒杯不会凭空消失的,小姑娘虽然不懂其中的秘密,但她肯定是被坐刀客拿了去,因为她见到左刀客砸吧嘴一脸的享受,嘴边挂着在她这边看的清楚的酒渍。此时她心里委屈又伤心,委屈没想到忙活了一大顿竟为左刀客服务了,伤心小姐都未曾这样对待过她。
左刀客不愧是老酒鬼,喝酒的手法花样繁多,在无名客栈时他就用了种杂耍般的喝酒手法,好看却不实用,而今天尤其突出一个快字,谈不上好看,因为连看都看不到,也说不上实用,或许只在嘴馋偷酒喝时才用的到一二,就像坐刀客此时的情形,不过及其考验人的水准。
百花谷的酒少了几分烈气,多了一丝纯绵,不似寻常北方的的酒又辣又猛,喝起来满嘴回香,久久不散。
谷主道:“这酒名叫“百花”,顾名思义,用了谷中一百多花酿制而成,特地款待各位远道而来。”
席间有人啧啧道:“我说怎么这酒怎么如此的特别,原来是吸收了百种花香。冲着好酒,这样百花谷来的就值了。”
说话的人背着一把长刀,刀头用黑布缠起,绳子系紧。
长刀李家,李半刀。传闻是李家最有天赋的一个人,善使快刀,而半刀的意思便是说他刀法快,挥收眨眼间,明明砍出了一整刀,却好似只砍了一半就收回了。
左刀客微动嘴唇,长青耳旁就听到了左刀客的声音。
逼音成线。
长青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
在山上,老道有时懒散,便用过这样的手段跟他说话,看模样只动了动嘴唇,十分轻松,其实远比正常说话难得多,需要足够深厚的内力作支撑,这样看来,老道那时倒有些自讨苦吃。
李半刀话音刚落,便又有人接话,那人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笑道:“你这人,几年前是这样,几年后还是这样,溜须拍马的功夫到没落下。”
李半刀闻言,似笑非笑道:“那依潘牙子的意思,百花谷的酒是徒有虚名喽?”
那人刚欲回话,话未出口,猛的意识到那话中的另外含义,暗道:险些被这小老儿暗算了,急忙道:“百花谷的酒的确香,和刚才姑娘走过带起的风一样香,不对不对,比带起的风还要香。”
他话语带着点粗俗,但十分合众人的口味,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李半刀也不例外,他实在没想到潘牙子能这么说,出乎了他的预料。笑道:“刚才你的话和我这所谓的溜须拍马有什么不同嘛?我没变,我看变的人是你吧。”
众人又是轰然大笑,二人的你来我往是的听众热闹了起来。
长青也以逼音成线问道:“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这逼音成线的技巧他是跟老道学的,而且是缠了老道许多天老道才不耐烦的交给了他。
那时讨来的辛苦,其实这门小技巧早在江湖上传了个遍,凡事会点功夫的,基本上都知道,而老道不过是想让长青多求求他,才装作勉为其难的模样,这一点长青是不知道的。
左刀客道:“潘凤,又名潘一鞭,使一牛筋鞭子,又狠又重,一般人很难受得了他的一鞭所以称为一鞭子。”左刀客顿了顿:“他还有个名头,比一鞭传的还广,叫潘牙子。”
长青点了点头,似乎这潘牙子和李半刀很不和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