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是个有梦想且上进的青年,虽然在老板手下打了五年的工,却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儿时的梦,要问三儿的梦是什么,那可是相当气派,要做一位人人尊敬的大侠。尽管他自己现在什么功夫也不会。
说起武功,不得不提起一段往事,那是三儿一生中很大的遗憾与耻辱,而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是书坊的李老板。
春泥镇总共就这么大的地界,来来往往什么大事小事都能传个遍。
三儿偶然间听几个路人闲谈,说新开了家书坊,不仅有最近新上的小说,而且价格也是便宜的很。三儿也就顺便听了听,没有太在意。过了几天,隔壁家七八岁的小胖子从私塾回来,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一边看还一边比划着。
三儿好奇,上去问:“小子,看什么呢,看的这么入迷,给哥我也瞧瞧呗。”
小胖子扬了扬书皮,三儿看到书上的几个大字,就有些捺不住,要来抢着仔细看看。
小胖子可不是正经的主,靠着一副不同于当前年纪的身材,也算得上同龄人中的小霸王,弄得教书先生可没少来家访。好歹自认为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小胖子哪能就这么轻易的被“欺负”,咬牙,死命的不松手,这边你来我往的几个回合,三儿见不能力夺,眼珠子咕噜一转,心想只能智取了。便从口袋里掏出一文钱,问小胖子:“知道这是啥不?”
小胖子白了一样,满脸上写满了你是傻子吧。
三儿转念一想,也对,这小子可不比一般人家的孩子,爸爸是账房里的会计,妈妈是钱庄里的管事,都是算计的好手,打了一手的好算盘。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不认识钱。
三儿换了套路:“这样,我把这一文钱给你,作为交换,让我看一眼书,怎么样?”
小胖子嘲笑道:“一文钱能干嘛?现在物价这么高,买一块糖还得三文钱。”
“那我给你三文钱,就这买糖吃。”
“你当我是什么人,三文钱就打发了?”小胖子伸了一根手指头“起码一两银子”
三儿炸脚:“什么?一两?怎么不去抢?”
小胖子潇洒回头,转身就走“再见”
“等等”三儿咬牙掏出一两银子,犹犹豫豫,最后还是交了出去,小胖子颠了颠银子,把书递给了他。
书皮已经泛黄,边边角角折叠的印记很明显,似乎是经过许久的摩擦,能看得出来年代的气息,三儿看了眼“罗汉掌”三个字,笔锋圆润中带着苍劲,工工整整的几个字分明透着一股子凌厉。
三儿颤抖的手缓缓附上,小心再小心“果然是大家的手笔。”正要翻开书看内容,这边小胖子突然指着身后大叫道“三儿应声转头顿觉手里一空,再回来时书已经不见了,等回过神来,小胖子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传来的一句话“翰林书坊”
那天,三儿的心好痒好痒,好像有只小猫在心底挠啊挠,闹得夜晚辗转几次都没睡着,翻来覆去时心想:不行,得去一趟这个所谓的寒林书房了。
挑了个好日子,死皮赖脸跟老板请了个假,收拾的立立正正,三儿便寻路来到了书坊,迎面则是龙飞凤舞的“翰林书坊”四个大字,右下角落款“一代宗师李汉白”。
李汉白是谁啊,称得上一代宗师了,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三儿再次正了正衣冠,恭敬地进了门。
里面四面墙嵌满木板,陈列了大大小小的书,琳琅满目,每个地方都做好了分类,你情我爱类,分道扬镳类,死去活来类……
三儿转悠了一圈儿也没看到想要的,而老板这才轻摇小扇,徐徐走来。一身的紫袍,腰佩玉环,脚踏鎏金靴,剑眉星目,好像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一下子夺了人的眼光。
老板微微欠身道:“我姓李,是这的老板,这位公子要什么书,我这里齐全的很。”
三儿有些失神,立马反应过来“李老板,可有秘笈?”
“秘笈?”李老板凑近,靠着折扇的掩饰悄悄在三儿耳边道“随我来”
俩人来到一副山水画前,李老板左右看无人,伸手去摘了画,出现了一个柜子,打开,里面花花绿绿看着三儿眼花缭乱。
“怎么样,客官还算满意?”
三儿一脸尴尬“我说的是武功秘笈”
李老板清咳,归置好东西,来到柜台前一掏,便有十几本泛黄的册子摆在台上,“伏虎拳”“八卦掌”……有的甚至三儿听都没听过。
三儿如若珍宝的一一摸了遍,捧在怀里爱不释手。
“客官可要哪一本”
看着这么多选择,三儿犹豫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心里面其实都想要的,试探的问了价钱,李老板含笑:“我这里绝对物美价廉,一本只要一两银子。”
一两?三儿想了想自己的现状,一个月工钱二十两,除去吃用,这么多年也算攒了些银子,不过毕竟是血汗钱,今天还被骗去了一两银子,这每一份工钱都好比自己的肉,花钱如割肉啊。不过又一想,钱花了可以再挣,这些个秘笈可是可与不可得了,左右寻思,狠狠心,三儿一口气拍出五两,拿了五本书,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李老板笑眯眯收好钱,对三儿背影招手:“有空再来。”
怀揣着激动,三儿越走越快,仿佛看到了不久的自己靠着一身本领行走于江湖,受到千万人的敬仰与欢呼,他从没觉得自己会离梦如此的近,好像伸手就要够到般。
回到豆腐坊,连见到老板都没打招呼,就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老板正奇怪,是不是这小子受到打击了,还在想是时候该和他谈谈人生。
一夜无眠,熬到了天亮,三儿顶着红红的眼圈坚持着上岗,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如果今天再请假的话,估计着就要扣工钱了,道理很简单:当老板的就是这样的抠。
本想着趁着工作期间开个小差,研究昨晚未吃透的招式,不知道哪里刮来一阵小风,伴着风,夹杂着几个人的对话“听说没,翰林书坊关门了,老板走了。”
“什么走了,明明是潜逃。”
“据说老板私贩盗版书,正在被通缉,好多小贩都被抓了。”
“你们知道那卖的武功秘笈吗?我打听了,是假的,那个和我这本一模一样的才卖二文钱。”
“啊?上当了,我赔了一两银子。”
“你还好,我买了两本。”
听完,三儿整个人都不好了,忽然好想问问自己“你经历过绝望吗?”
不假思索答道“我经历过,那种很绝望很绝望。”
那几个谈话人刚走,迎面又来了几个蹦蹦哒哒的孩子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知道李汉白是谁不?他是我最喜欢的小说主角,最近很火的《一代宗师李汉白》就是写他。”
李汉白?怎么听着那么熟悉,三儿在想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个人,忽然想到了寒林书坊的牌匾,黑着脸狠狠把怀里的书摔在地上,又苦笑着小心翼翼捡起来,仔细吹干净放回口袋里。
“败类”三儿恶狠狠骂道,眼前浮现那个李老板的脸,觉得不满足,接着道“斯文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