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侍卫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牛不回话,也不动,只是定定立在那,双脚如钉子般深深顶入地下。
他不动,领头的自然不敢造次,已经看到那人的一身不寻常的功夫,如果还贸然上前挑衅,那可不但没有脑子,连天高地厚的不知道怎么写了。
虽然没有什么名声,毕竟也是在江湖上行走过的人,对于一些道道儿,可比一般的愣头青知道的多得多。领头人估摸着有这样功夫的人定然不会是籍籍无名的,一时间没有什好的对策,却是与青牛一样不动。
身为侍卫,没有接到命令,即便心底自知不是眼前这个人的对手,也要时刻懂得纪律二字,站在领头人身侧举刀挺着。
本事可以弱,但士气不能少。
场面如同凝固了一样,有些滑稽,有些好笑,可谁都没有出声,谁都不敢出声,只知道气氛压抑的人心头惶惶。
一边是一大群的侍卫,一边是青牛夫妻二人,怎么看人多的这一边都占着优势,战局本该是一边倒的,那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
忽闻一声尖锐的哨响,打破这一片宁静,领头的侍卫侧耳旁听,哨声三长两短,吹的急促。领头的脸色突然凝重下来,思虑片刻抬起手道:“全体听命,撤出屋子。”
“哗哗”便是一阵阵杂乱的脚步声,先前对峙的侍卫一步步慢慢后退,却依然不肯放松,佩刀立于身前,握得更加紧,眼神聚焦死死盯着青牛的一举一动,有小心,更多的是忌惮、畏惧。
那三长两短的哨声是种提示,是专在侍卫之间流传的暗号,目的是更好的控制与调度这群人,只是这种暗号只有在特殊时刻才偶尔想起,寻常时间根本就用不到。
领头的知道那哨声是什么意思,那是在告诉他们马上撤退。可撤退后呢?他不明白这时候下达这样的命令是为了什么?难道要放弃行动?
疑虑半分,他猛地闪过一个念头,心底顿时骇然,身子都紧了几分,为了此时此刻令冷不丁浮现的这个想法。
该不会是?
青牛还在诧异之间,耳朵灵动,便听得屋顶上有响动,接着“砰”的剧烈声响,屋顶被砸了三四个大窟窿,几个东西顺势掉了下来,定睛一看,四个怪异的人正立在地面上。
一人面色焦黄,身形消瘦,病态之色无不显现在脸上,身着黑色长衫,将瘦弱的身子包的严实。一人鹳骨高耸,直欲破脸而出,眼睛细长却精光,射过来的目光好似能穿透人的皮囊,看透人心。一人鼻歪嘴斜,挤在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却是满脸的狰狞。除却这三人,最后的那个五官整齐,只是平平常常,可在那三人的衬托下,即便在平常也觉得不普通起来,明明随处常见的一张脸,此刻竟是如此的帅气,英俊。
那面色焦黄的人忍不住咳嗽,剧烈的程度,好像要把内脏就要咳出来,一时间脸上才涌上一丝的血色,却也只是那一点点,随着咳嗽声渐渐缓和,那丝血色最终隐匿消失不见。才开口道:“来时无理,还望不要见怪,便自己报上名字,我是老三。”
鹳骨高耸的人随后道:“我是老四。”
鼻歪嘴斜的人道:“我是老五。”
最后那平常人缓缓开口:“我是老六。”先前还觉得是在平常不过的人,刚说出话来,就隐约知道了为什么能和这几人搭上伙儿。虽然外表看不出什么异常,可那口牙却着实罕见,不说参差不齐,大小不一,单单那股锋利得劲儿,让人就心生胆寒。那哪里是牙,明明与锯齿都不遑多让,又恍惚与那鲨鱼的利齿有七八分相像,皆是又尖又长,仿佛张嘴闭嘴间能轻易把骨头嚼碎,不禁联想到怎么才能合得上嘴,会不会划伤口腔。
那站在门外的领头侍卫见到从屋顶下来人,先是一惊,以为来了帮手,待看清楚后,即便看到的是留着那一个个背影,便马上知道是谁了,就是自己想着的那些人,在他们之间承认又默默流传的“杀人兵器”便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
说是兵器,的确不是人。
老四抢着道:“我们已经报上了名号,那说说你是谁吧,我们从来不与无名之辈动手。”
青牛眉头刹时皱起,眉宇间的纹络愈发的深刻,这一深刻便再也放不下去了,似乎对来人很忌惮。-
老四忽地恍然大悟:“忘记了,你是个哑巴,我习惯了这么问话。”然后仔细看着面前这个憨厚中透着凌厉的人,“咦”的发出了声,问道:“我觉得你很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到过。”思索着却想不出到底是谁,当下刚要再次询问,老三重重咳了一声“你可别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是什么,还有闲情说闲话。”
一句话便把老四说的顿时缩着脑袋,再也不敢言语半分。
老三看了老四,老四看了老五,老五看了老六,彼此之间不说话,也不必的说话,因为一个眼神就知道谁在想些什么,说些什么。
心思灵通到这般地步,大抵也只有亲兄弟之间能比上一比。
不过外人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只道是你看我我看你,还以为眉目传情。
还是老四,又是老四,数他最沉不下气来,道:“你们别再商量了,我先来。”
一句话才明白,原来他们不是在传情,而是在谦让,到底是对各自的实力有信心还是轻视了青牛,哪来的如此大的自信。
老四上前一步,不见得怎样,手中已多了一把精钢钩,探上去直奔青牛的脖颈,要一击制敌。
青牛劲气横生,以气迫得身后的湘娘小退三两步,一来怕碍了手脚,二来打斗间招式大开大合,一不小心伤着她,是自己不愿看到也不愿想到的。
没了顾虑,也不必收着手脚,青牛踏上一步,单掌劈出,那来势竟是要和来的钩子硬碰硬。
老四心下奇怪,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要用血肉与钢铁碰,当真是可笑。也没想太多,用足气力,大喝一声,那精钢钩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去势在半空中又快了几分,呼啸奔来。
再离得不过半分的距离,见那人还是不躲不闪,老四心底有喜有憾,喜是得手了,憾是感叹那人的功夫不过如此,没有让自己尽兴。
只是刚刚一接触,便什么念头都没有了,也不敢有了,只是一掌,那人的掌中似有浑厚的力道,刚猛的劲气通过精钢钩传达到手臂,加上掌风迅捷刮的脸庞生疼,不由让他心生不可力敌的想法,借着力道空中腾了半圈,跳了回来,那手臂上的余力逼迫的他小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子,顿时骇然之色溢于言表。
好大力气,好硬的手掌,自己的虎口生麻,右手止不住的抖动几分才散去顺直而上的气力。
嘴中喃喃道:“碎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