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进风风火火踏进家门,一路上嘀嘀咕咕没少的抱怨,直走到家看那脸色还是泛着黑光。
进门便是一度大呼小叫:“爹,爹,我回来了。”叫了好几声,没人回应,王进就奇怪了,往常这个时候应该是在大唐等着自己才对啊。
寻着个下人问道:“我爹呢?”
府上少爷的做派大家都知道,是个劣性深种的主,所以那下人也不敢直视王进,只是低着头多里哆嗦回道:“老爷,老爷在书房呢。”
得到了答应,王进又风火前往书房去。
书房门外站着两个侍卫,皆是老爷的心腹,见少爷来到,上前一步阻挡住道:“老爷在里面谈重要的事,吩咐不要让其他人打扰到他。”
王进一听,先前的气还没理顺,你一个小小的走狗你敢跟我对着干,就不依不饶“你给我让开,没长眼睛啊,不看看我是谁,今天少爷我心气不好,不要惹我。”
那人低着眼帘不为所动:“没有老爷的吩咐,谁都不能进去。”
“呵,你倒是好大的胆子,看我不教训教训你,你不知道这个家姓什么。”王进撸了袖子就要动手,门里面听到外头的响动出了声,声音低沉且洪亮“是进儿吧。让他进来吧。”
侍卫应声向两旁滑了一步,让开位置“少爷请。”
王进冷笑“你们俩给我小心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整理好衣冠气势汹汹推开门。
门里面有三个人,坐在正中央座位上是个保养得极好的中年人,狭眉淡目,留着长及胸襟的胡子,胡子无风自动,面容不怒自微,身上盖不住的上位者的气息。
看得出来王大人虽然辞官许久,却不乏锻炼,没有一般官场上的大人一般肥的流油,挺着个大大的肚腩,身材不属于强健,却也适中。
“你回来了?正好给你介绍一位爹的老友,这位是武猎武叔叔,身边的是他的弟子。”
王进打眼一瞧,这老的长得普普通通,少的算是有些帅气,暗暗跟自己做了对比,估计还是离自己差了一点。看他们的打扮,也在他看来就是穿着很平常,没觉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禁没放在眼里,甚至心底还暗暗嘲笑:哼,土包子吧。
也难怪,像王进这样的,身上没点珠宝压压身子,没点玉显摆显摆根本就不敢出门,这是富家子弟官宦人家的标配,也是时下流行的风尚。
王大人脸色有点不太好,忍着不当面斥责向武猎抱拳“是我对进儿管教不然,到现在他变成这个样子,还要请武兄不要见怪。”
武猎当下只是抬抬眼道:“无妨,大人家的少爷大都这副模样。”
王进一听,什么意思,你这是话里有话吧,刚要发作,王大人递来一个严厉的让他闭嘴的眼神,虽是心中不满,也只得暂时压下气。
“你先出去吧,我和你叔叔要谈些事情。”
武猎闭目养息,一旁年纪小的弟子低头看着脚下方砖发着呆。
王大人端起茶,靠近鼻尖细细闻着,微微眯眼似乎在回味茶叶的清香。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良久,王大人放下茶杯,含笑道:“想来你我没见面也有许多年了,自我辞官以后便没有续过旧,弟弟可过的还好?”
武猎才睁开眼“似乎以前和大人你没有过多的交情。”
“哈哈,当年我虽司职于文职,却可不少听到弟弟你的事迹,干的无一不是轰动的大事件,你可是京上最为著名的捕手了。”
“对于这些身外的名利,武某看的很轻,要做的不过是图一个世道安康罢了。”
王大人哈哈大笑“我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性格,只是你太过刚强,官场上的事不过圆滑两个字,如果你稍稍磨去点棱角,现在估计也讨个不小的职位。”
武猎不屑“我一定是比不上大人你了,位极人臣,看来也得需要不少的阿诺奉承吧?”
“弟弟说笑了,还拿我打趣。”
似乎是很不耐烦,武猎稍稍正了身子道:“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想懂,如果大人叫我来这里仅仅是说着这些家常的话,我看也没有听的必要,这待了好些时候,茶水也凉透了,是时候该走了。”
“弟弟慢着,这性子急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我便直说,之所以邀请你到我府上,一来是想见一见旧人,二来是有事情要请弟弟你帮忙。”
武猎一听终于进了正题,稍稍起了的身子又坐了下去。
王大人接着道:“我为官这么多年,不说清正廉明,但也是努力的做好自己的职务,可以说问心无愧。或许是不经意间的罪过什么人,前几天府上一件珍贵的东西被贼人盗了去。这个贼人厉害的很,我府上按道理说也有些个能手,守备称得上森严,可那贼人却能安然混进我府上,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盗走我的东西,自知我手下这些庸人不是其对手,于是我就想起弟弟你来,希望弟弟能帮我找回珍贵的物品。”
武猎听问道:“大人丢的珍贵的物品是什么东西?”
“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不过一颗珠子罢了,说是珍贵,因为是一位好友相赠的,我便一直把它小心地保管,或许是那贼人听到了什么传言吧,把它偷了去,涉及友人之情,每每想到丢失了这颗珠子,我就寝食难安。”
似赞同,武猎点了点头“那就带我去放置珠子的地方看看。”
武猎两人跟着来到一处屋子前,看上去不过是寻常的房间,只是地处府邸深处,加上沿途有多人的把手,也算得上隐蔽且安全的地方。
推门进去,入眼就是几个靠墙的书架,架子上摆放的不是书籍,而是琳琅满目各种物品。武猎踱步上前,身后拿起一个瓶子,瓶口釉青,釉下蓝色纹饰,年轻姑娘撑着竹竿,驾着小船戏于水中,左右两边满满的莲叶,莲叶上莲花开的正茂,正是少女采莲。船划过水面,波纹荡漾,甚至于莲上细密的纹络都描绘的一清二楚。可见瓶子做工考究细致。
“大人的藏品都是名贵的很啊。”武猎放下瓶子目光扫了一圈道。
王大人笑着道:“哪里,我爱好收藏,见到好看的东西就想买下来,就你看到这些,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是费了多年的功夫攒下来的。”接着王大人指着靠里面的那排书架道:“跟我来。”走到架子前。伸手转动靠右边的红盒子,听得“轰隆”响,靠着墙边的架子缓缓向一边挪开,露出墙面,也不见得怎么动了动,墙面中央凹陷便出现一块方形凹槽,王大人道:“先前的珠子就放在这个地方。”
武猎向里面看了看,然后大概扫了眼整个屋子,忽地轻笑起来。
王大人疑问:“你可是找到了什么线索?”
武猎但笑不语也为打招呼,便径直走出门外。
身边的白脸少年紧跟着师傅,走了好一阵的功夫,眼见着都要离开府邸了,才一脸茫然道:“师傅在笑什么?难道真的找到线索了?”
武猎道:“这个老狐狸,狡猾的不得了啊。”
少年不解“师傅怎么这么说,不过刚才在屋里他说了一大通的话,我倒是不怎么爱听,总觉着话中有话,这斯文人说起话来是不是都是这般酸不垃圾的,很难懂。”
武猎拍了他的肩膀“你现在年纪尚且小,以后这样的话自然会有许多人跟你说的,等你听久了就会明白其中的意思,说实话,师傅我听了这么多年,还是不习惯。”
少年只是点头,看那神情似懂非懂。
武猎一边走一边四处望着风景,这府邸在外看来不算大,进来后才知道是别有洞天,单说这回环曲折的廊道,抬眼望去便数不清不多少的转角,一部分接在陆地,一部分架在池子上,说是池子,其实已经有了小水塘的面积,足以费得不少人力与时间。
武猎二人经过几座假山,路过两边密麻的柳树,转角便踏上浮在水面的过道上,走了几个回环,上了一座小小的凉亭。亭子不大,估计能容纳四五人的样子。写着“游鱼亭”
武猎驻足,见亭下大大小小的红锦鲤游来游去,心生趣味,伸手便做了投食的动作,这下子水面一下欢腾起来,大大小小的鱼以为有吃的,纷纷游离水面,头朝上张着嘴,形成一小片红幕。鱼儿闹腾的厉害,拍打着水面“哗啦哗啦”作响。武猎收了手,则散开,伸出手,又飞快聚集起来,久久不散。
少年撇嘴:“这有什么好玩的,师傅你多大年纪了。”
武猎没有回话,只顾着戏弄鱼儿,许久才没了兴致,大手一招“走。”
“去哪?”
“我问你,你看了那个房间,说说那个贼是怎么把东西弄到手的?”
少年思索了一小会儿“那屋子里整洁,地上没有什么污渍,门窗也都很完好,想来是贼人从屋顶上下来,不过瞧着顶上的悬梁沉积许多灰尘,却没有脚印,却是很奇怪。”
武猎笑道:“说得不错,武里何止整洁,简直就像刚刚打扫完一般,若是存放藏品,一定是经常出入,即便打扫也会沾染些痕迹。再者我瞧见那些藏品古玩,每个都值些不少的价钱,为何那么多显眼的宝贝,偏偏要费力去取机关里的东西,这里透着不是一点的古怪。怕只怕那姓王的故意临时收拾出一间房子来,搬了一些道具来混数,自己办了一个现场。也恐怕他说着什么友人送的礼物也是假的,真正的东西是他不能说出来的。这么串起来像,整件事情就有意思的多了,这王老贼人当真是狡猾啊。”
少年心思那有这般紧密,只道稀奇古怪,又不信的问道:“师傅,你确定不是看小说看多了”
武猎给了一个大大地头槌“你啊想的太多了。”
少年疼的呲牙咧嘴,嘀咕着“是你自己想的太多了吧。”惹得师傅白眼看过来,顿时吓了一跳,赶忙岔开话题道:“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武猎自信笑道:“我们接下来就去好好看看这个镇子,估计能找到些好玩的。”
“啊?”
这师傅怎么真的倒像一个孩子了。少年埋怨,跟上师傅走出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