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一定要三次?我小心护着胃里的几瓶啤酒,想着诸般问题,慢悠悠地往回走。刚要上楼,被一个充满怨气的喊声止住了。我想到了一个词,糟糕。生日派对?正在见鬼的路上了吧?
“乔,我刚和朋友们吃过饭了。”
我原计划是分成两批。第一批是室友们。一不小心进了状态。也怪了。他们总时喜欢使用“三”这个标签。难道他们在为二年后的“散”做准备?有点早。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去看易轩。”
“你还能走吗?”
“我们现在就走。”
“谁说的?”没有失约,阿九和安美也来了。
“坚持不住了?”阿九用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忍不住,吐了花池一堆。都是黄绿色的泡沫。
“这样不是又好了?留着空间给我。安美和我在‘美丽’的对面等你。”说完,他们走了。
“还愣着干什么?”
在校门口,乔截了一辆出租车。拽上我,直奔易轩家。
“乔,你等一下。我去买两瓶矿泉水。”站在熟悉的楼前,还是紧张。
“好,我等你。”
行走起来,如飘飞。就算易轩放心,我也不敢保证不出差错。需要增加一些重量。降降温,做几次深呼吸。
“你会感冒的“
我早上准备的毛巾终于派上用场。
“你千万别告诉易轩。“
我将两瓶水倒在头上,然后用毛巾擦干,再梳理一下。为此,应该申请一个专利,“意志清醒法”。嘴里再塞上一块口香糖。
“下楼时,你多扶着点我。”
“你!”
“对啊。”这种方法只能欺骗身体一会儿。
“那还是不要了吧?”
“乔,你要帮我让我相信我。”
“那好吧。”
一切还算顺利。易轩顺利地爬在我的肩背上。二楼里的风光,虽不是第一次见,仍是暖暖的桔黄,照映了外面世界的寒冷。我突然有一点害怕,如果我不能走到这个楼道口,她会很失望的。也不知道乔给易轩说了什么,易轩的声音很柔软,犹如磨刀石上的水,往下嘀,让人镇定下来。
“轩,我要做你的伴娘的决心更加牢靠了。我也要分享你的幸福。”同时,还对我朋友一样调皮地摆摆小拳头。我想她说的是真实的。她应该是有这个权利快乐的女孩。我转头望了易轩一眼,她点头表示,收到。
虽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是都还没有好好认识。我是终点,也是大家未来的起点。如果是在十九世纪的欧洲贵族风月场上,安美一定是赢得最多目光的女子。她能发挥自身美好的每一部分。即使过分,观众也情愿认为那是美丽的一部分。但是今天,她倒是含蓄许多。小鸟依人?温柔大方?一半一半吧。和乔一样,最后阵地绝不轻易让对方进入。即使我,也只能为易轩做准备。这时一次奇怪的聚会。是不是人少了一些?女生对待女生也会拘禁?应该如此。她们还不是姐妹。
安美要与我干半杯。乔也要。阿九要与我干一杯。乔没要。最值得我感动的是,易轩以朋友的方式与我干了一杯。她不胜酒力,脸庞上已是红润。乔则仿佛是在与安美比决谁先推杯。微妙的空气让我和阿九相对而笑。我这时才知道乔的酒量可人。安美也是。她们的比较可以用微风震瓦来形容,安静而不失雅地进行着。阿九表现轻松。我也慢慢进行,感激,怜惜,厌恶,还有不知什么时候钻出来的疼痛,一起投放到我这里。幸好身边有易轩。阿九也不时与我说话,我才不至于进入所谓的“痴呆陷阱”。
“阿九,改天咱们再好好会餐。”
安美扶在男友肩上,无声灿然一笑。向我们摆了摆手,再见。我以为那是倦颜,生动却无力。
在车上,乔依在易轩身侧睡着了。看着车窗外,我不想说一句话。有什么原因吗?
“麦金,你知道乔怎么了吗?”
“可能是遇见与自己相似的人,太惊喜了吧?”
“不是的。还有其它的。”
“你是说阿九吗?不可能。”
“那就是因为你?”
“我?”
第三次不胜酒趣后,远方亲戚表示接受我们的建议,改网吧为咖啡馆。他的脑子绝对一流,不假思索,吐出了“九美金”这个很商业的名字。我们表示反对,不能拿自己的名字开玩笑。“三”的确有魅力。虽是事不过三,“三“代表着火候的最佳。我们的关系有“远亲”跃为“近亲”,并不是因为我们在酒杯上的表现如何,而是一次单纯,二次单纯,三次单纯加叠到一起产生的威力足够取得另一层面的信赖。
安美谢绝了“经理”这一职位,推给了阿九。
“你们还有学业在身。很忙。这算是给我帮忙。”
其实是我们不想整天被困在同一个地方。还有放下脸皮伺候顾客。
“一到二个星期。”时间不长。
因为形象呆板,可与安美娇好的外表相互映衬,满足人们不同的视觉追求。阿九在网上钓鱼的时候负责给顾客结账。第一位和第二位顾客是胖胖的眼镜男和挎着背包的女生。两人很有夫妻相。安美的热情找来女生的一阵阵黑脸。
“你的咖啡。还需要什么吗?”
“不,不要了。”男生接杯子的动作,让人怀疑这大概就是送人玫瑰,手不留香。但是,安美很不以为然。
“我可是按着一般级别服务标准来做的。”
“用不了多久,雄峰就会满堂飞舞。”阿九同意我的说法,“你可以稍微热情,不用太过热情”。安美不服。这是她的天赋,自然如此。没有办法。
我的作用就是让顾客们不安的同时还有安全的希望。那些女顾客很愿意向我走来,然后顺利地享用个人式复数人的世界。安美依然不变,继续用自然流露的热情温暖那些冰冷而不甘的心。
一个星期后,远方亲戚安排的人员替换了我们。
“你的市场策划做得不错。现实状况与我们的设想还有差距。”
“麦金,将来我们三个人一起开店做生意。”
座位数量及布局,咖啡种类及搭配套装,音乐音效。限于人力,时间,未做准确说明。楼上也应该有一个厕所。
欢笑的路上,安美走在中间,用自己的节奏带动着另外两人的节奏。迎面喜悦于纷落的雪花。这和与易轩,乔走在一起的感觉不以样。我很可能是一个中庸的人,顺从命运安排的种种际遇。灯光通明的城市大道,阳光曝晒的海滩,不同的风景,却都有关风情。我已经进入了新的角色,又有一些人融入我的世界。或者说,我加入了另一个世界。现今两个世界发生碰撞。不管是谁点燃了导火索,我将是这个人的同谋者。世间万物的构成仍是一个谜,身体感官也不会因此含糊总结。如果它融化了,在冬天的晚上也不奇怪。
将易轩送到她的卧室,说声晚安,我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楼下。乔仍然还坐在台阶上睡觉,呼吸声很沉。我不放心那个在返程路上搭上我们的司机。易轩听后,说我别有用心。那会冻坏人。我让她等我电话,让她放心。这个妮子还没有冻醒。难道还要我当背山工?尽管那则寓言可以给我神圣安慰。重要的是,我体力快耗尽了。不能多待,否则真得冻坏人。
乔很听话,乖乖地爬在肩背上。清晰的呼吸声毫无阻拦地直达我的耳根。客观的人坚强?主观的人更坚强?我感到幸福。肩负着一颗星星,可将视线放在处于地平线上的迷途远方,给人走下去的无理要求。易轩让伯母找来一件大衣,敦促我赶快为乔披上。因为社区太大,管理又很到位,不容其它车辆随便出入。我的多虑让她不时哼了一下鼻子。零下十几度的空气里,我可笑了此时的荒唐。要在乔睡熟前找到出租车。挨一顿糗骂和几个星期的白眼,对我而言形同灾难。我希望她能醒过来。冬夜里,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麦金,“
“麦金,你在我鼻子边咬牙了。”
“乔。”
“我们什么时候到学校?”
“不知道。”
“都怪你。”看来,她是清醒的。
“要不是你,我就不会和那个‘完美’血拼。”
“你把的哥支跑了,又把我放在雪地里冻屁股。”
“现在正是怨鬼们出来找东西的时候。”这句话让我想到了正坐在砖砌炕沿上看电视的姥姥。她的旧式化妆箱子里有数不清的鬼故事。
她继续罗列我的罪状。句句不连贯。
“麦金,你的愚蠢是哪天的?可就是有人喜欢。”我妈妈也喜欢我。
“你不能离开易轩。”她突然哭了。
目前的处境是,黑黑的夜,微白的大地,冷的风,昏暗的路灯。偏少的工业噪音。我们只好脆弱。但是只有十分钟。寒冷可不懂人性。
“乔,抓紧。加快速度了。”
对于的哥的敬业精神,我表示感激。灯光辉煌的大酒店前几辆出租车正牢牢盯着地面。
百般恳求下,终于在交上有关证件后,值班人跟着我们上了寝室楼。两个浑身酒气的人要担多大的风险?
“乔,哪个寝室?”
“易轩没有告诉你吗?”
“说过。”第一次来女寝室楼,慌然。
推开那扇象征新生的门,里面的人立刻停止叽叽喳喳。大部分已就寝。再有几分钟,就熄灯了。找到那个空床铺,把她轻轻放下。床头上面放着一中相片。乔与易轩的合影。上面的床铺也是空的。原来如此。想象当时两姐妹各自写各自的那一部分读书笔记,然后集合成一本生日礼物。在询问了紧紧躲在被窝里盯着我们看的女生,我决定按照我们男生寝室的习惯做法,找到那个乔的洗漱水盆,到水房接来半盆水,放在乔所在床铺的下方,告诉她想吐了就吐在水盆里。值班室人向我晃她手上的表针。女生楼上也很闹,说粗话的,随便着装的,还有在走廊里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书。面对她们的惊讶声,我倒是从容许多。眩晕感让我毫无羞愧感。
“好好睡觉。”
如同在集中营中倍受折磨而终于逃离的人,看到前方就在前方,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到达自己的床上。我可以好好休息了,不用再东西颠倒了。醒来时,还是黑夜。恍惚了半天,一问,已是一天后。
“今天早上有人给打电话。”
是乔。她早早起来了。从声音上,听上去精神不错,只说还有一点头痛。晚饭时,她讲了一通关于外星人勇闯女寝大楼的昨夜传说。那个人表情,如何呆板,如何上演哑剧,又如何被守卫赶跑。
“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情。”我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什么事?”
“为避人嫌,我往你的嘴里塞了一块口香糖。”
“没有印象。哎呀!”
“你没吐吗?“
“睡得很好。这可怎么办吗?说,谁让你这么做的?“
“你说的。”我说的是实话。
“一定是你先哄我的。”
她要求我从此不许提“口香糖”这几字。我答应了。其实我对这东西并无多大兴趣。人的嘴巴已经很忙了。打情骂俏,吵笑取闹,折腾不清不定,同时还要往外吐东西。
“你看那位同学就不注意环保。嚼完口香糖后,要用纸包起来。”
“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