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下车时是下午五点半，北方的冬天，夜晚总早早到来，四点多天就天黑了，小五背着包，漫步的往家走，天很黑，不过，很亮堂，四周都是白蒙蒙的雪，十二月以后下的雪基本不会化，一直到来年开春才会化，有白雪映照，地面可以看清路面，家家户户亮起了灯，有的人家院子里堆着雪人，有的人家支起了灯笼，灯笼在风中摇曳，有的人影从窗户中印出来，可以看出来很热闹，这是吃饭的时间，估计每家每户都在吃着饭，饭桌上诉说着一天的事情。路过市场时小五特意多走两步，绕道去看看市场边的串店还开不开，串店是吴师父开的，串店开着门，里面有人吃串，吴师父正在烤串，烟气弥漫在吴师父的眼前，吴师父一手摇着扇子，一手翻动着肉串，翻动几下，开始撒着佐料，吴师父在饭店上班时家里就开着串店，下班回去弄串店。听说，之前的饭店黄了，吴师父专心经营串店，再也不当厨师了，谁请也不去。记得临走前一天，小五专门去看吴师父，吴师父说：“不行回来帮我，我教你烤串。”吴师父烤串很厉害，他家的店是这里最火的一家，每天都有很多人来吃串，从下午开始就很忙，在饭店上班时只要不忙吴师父就跑回自己的店里，饭口回来炒菜，过了饭口就回去，每天都这样，店里的事情基本上都是小五在打理，金剑锋从磨砺出，也就是因为这样，小五厨艺进步很快，配菜、炒菜都行。下班早的时候，小五会去帮忙，吴师父教小五怎么腌肉，腌肉要放盐、味精、鸡精、油、材料油、淀粉、十三香等，烤串的时候再刷油、芝麻、孜然等，最主要的是火候，硬火烤，鲜而不老，嫩而不焦..最好笑的事情是小五帮吴师父弄煤，那天，吴师父买了两顿煤，跟小五说：“一会儿帮我把煤弄弄，我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你再弄弄。”小五答应了，下班去帮着吴师父弄煤，吴师父在烤串，生意好，人很多，小五走到房后，看见两吨煤堆在墙边，旁边是煤棚子，小五嘟哝着：“还说弄的差不多了，这也没弄呀..”开始把煤搓进煤棚子里，搓了一会儿，隔壁出来人，大声问：“干什么呢？”“弄煤。”小五说。“我家买煤了吗？”隔壁那个人一头雾水的说。小五这才知道，弄错了。吴师父开玩笑说：“小五同志，帮倒忙了，我叫你把煤弄弄，不是让你弄进煤棚子里去，那个煤棚子不是我家的，是隔壁的。”小五不好意的笑笑，结果，送了隔壁半吨煤。吴师父拿着串进屋，小五想过去问候一下，想了想，停住了脚步：今天一个人，一、不吃串，二、没带东西，这样进去不好，就走了..串店后面不远是饭店，饭店是小五学徒地方，现在已经关门了，里面黑乎乎的一片。往前是修理厂，以前****在这里学徒，学修车，****是小五的邻居，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是一个比较闷的人，父母离婚，****的父亲王立果，王立果也是一个比较闷的人，有一次搬家，王立果从车上跳下来把腿摔坏了，之后，走路就有点毛病，没多久就离婚了，****跟着父亲王立果一起过，王立果在市场旁边修鞋，****刚上中学就不念了，去学徒，开始在饭店学徒，后来不干了，去学修车。走到修理厂门口，小五往里面看了看，院子里亮极了，一个小男孩正在车底下晃动着身体，小五知道他在修车，修车的场景小五看过很多回，以前，小五来找****，****经常趴在车下干活，浑身上下油叽叽的，一股浓浓的油味..现在，****去了SD过的挺好的。再往前走，是冷面馆，这个冷面馆小五特别有印象，而且是印象深刻，一辈子忘不了，中学时一个学姐家开的，学姐上初三，因为失恋喝药自杀了，喝了两瓶农药，发现她时屋子里都是呕吐物，身体已经凉了，当时在学校很很轰动，所有人都谴责那个男同学，那个男同学受不了，跑了，之后没有人见过他。老师经常拿这件事说话：“以后记住了，不许早恋，早恋，害人害己..”尽管老师这样说，还是有很多学生早恋，小五也恋了，恋上了张春瑶..这时，张春瑶的样子浮现在小五的脑海里，想着想着变成了王亚娜..走过冷面馆是砂锅豆腐，现在黄了，以前，阿海在这里上班，阿海是小五的邻居，砂锅豆腐经常有折箩，阿海跟老板说把折箩给小五，老板同意让小五去拿折箩，小五经常去拿，后来阿海不做了，小五就没去了。再往前是废品站，收各种废品，有瓶子、铜、铁、铝等，小五和朋友小时候经常来卖废品，晚上和朋友再来偷回来，朋友翻墙进去，小五在外面把风，有人来就大声唱歌，朋友知道后就躲起来，偷完了再来卖，老板好奇的问：“你家那来这么多废品，是不是偷得？”朋友摇摇头：“不是，是我爷爷家的。”那时候，小五还没有上学，上学之后就不敢了。再往前走是粮店，粮店以前是公家的，被盗过，当时警察大调查，犯罪人很快被抓住，说起来很好笑，犯罪人偷了两袋粗粮，家里太穷了，吃不上饭，实在受不了了就把粮店盗了，那年也是个冬天，一个寒冷的冬天！前面是康俊琦家，不过，康俊琦一家已经搬走多年，没搬时小五来过，康俊琦的父母很好，每次都做好吃的给小五。看着熟悉景物，小五回忆着那些过去的事情，远处，灰蒙蒙的，灰暗中透着白，那是山，以前，小五经常和朋友去山上玩，放爬犁、玩雪橇等，山脚下，是小五的母校，小五永远记得上学，上学不光有一段唯美难忘的爱情，还有刻骨铭心的学习！这时，小五想起了陈刚，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听说陈刚瘫痪了，前不久，酒精中毒，没能及时检查出来，导致瘫痪。小五清晰的记着，上中学时小五被分配到三班，全学年有四个班，一班、二班，是好班，学费高，三班、四班，是普通班，那一年考试，七科，小五颗考了五满分，一科不及格，不及格是英语，小五只拿到19分，这个分数是全学年最低的，小五也认真学习英语，就是学不会，不懂英文，英语老师说：“姜玉柱，你说你其它科都这么好，怎么就英语不好呢？英语也不难，用心就好了，多用心。”小五也用心，就是记不住单词..
到家了，灯亮着，大门开着，小五走进去，拉开门，小钰正在炒菜，看见小五进来，喊道：“小弟，怎么才回来，等你半天了，是不是火车晚点了？”
“奥，我转了一下。”小五说。
“准备吃饭了，都是你爱吃的。”小钰说。
“回来了。”老三走出来。
“三哥。”
“快，快放下东西，暖和一下。”
小五脱下手套、帽子、包，站在炉边烤火。
“冷吧？”
“真冷呀，冻死了，还是家里暖和。”小五说。
“去炕上捂捂。”
“不用了，一会儿就好了。”
“HN怎么样？”老三问。
“挺好的，比家里强。”小五说。小五走这么久，一直没跟老三联系过。
“是呀，这边落后。”
“三哥，这久怎么样，过的好不好。”小五问。
“就那样呗，有什么好不好的。”老三笑着说。
“三哥，有女朋友了吗？差不多也找个。”小五说。
老三神秘的笑着说：“你有吗？”
“他有，别的没学会，就学会处对象了。”小钰说。
“姐，这话让你说的，太伤人了。”小五说。电话里，小五提过王亚娜。
“可以呀，没白出去。”老三说。
“吃饭，吃饭..”小钰盛菜。
炕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有皮冻、香肠、荠菜粉、鸡肉、还有排骨。
“少做点，吃不了。”小五说。
“吃不了，明天吃。”小钰说：“还有泡面。”
“泡面不用了，吃够了，在车上，顿顿泡面，现在，我闻到泡面的味道就反胃，我不讲究那些说法，大米饭最好。”小五说。都说：上车的饺子下车的面。小五不讲究，回来时也没吃饺子。
“吃饭了，庆祝小弟回来。”小钰说。
“谢谢，大家同喜，回家的感觉，真好！”小五说。
老三拿着汽水，随手打开影碟机，每个人倒了一杯汽水。
“姐、三哥，我敬你们。”小五端起杯子：“这么多年，多亏你们。”
老三和小钰相视一笑。
“小弟，多吃点，都是你爱吃的，专门做给你的。”小钰说。
电视里传来成龙的声音：有一种感动，放在心中谁也不能碰，我心中有一个痛，千疮百孔有谁能懂..其实，这么多年的遭遇，痛何止千疮百孔..
“大哥在就好了。”小五说。
“过年，过年你大哥带着你嫂子还有小孩回来，咱们一家人团圆了。”小钰说。
别人家团圆是同堂，几代人在一起，这里团圆，只要兄弟姐妹能在一起就行。
饭后，小五给饭店打电话报平安，秦晓曦接的电话，听说小五到家了很高兴，小五问了一下：“生意怎么样？”
“一般了。”秦晓曦说。
“给陈哥带声好。”
“好的。”
“王亚娜在吗？”小五问。
“王亚娜请假回家了，你刚走她就走了。”秦晓曦说。
“奥，她回去了。”
“是呀，反正生意不好，就同意了。”
..
简单的说两句，小五挂了电话，拿出电话本，找出王亚娜家里的电话，打过去，电话嘟嘟嘟响了几声，一个粗狂的声音传来，夹杂着很重的方言：“喂..”小五知道，这人一定是王亚娜的父亲，很客气的说：“叔叔好，我找王亚娜，她在吗？”
“找小亚..”那话那边问：“你谁呀？”
“我是她饭店的同事，找她问点事情，麻烦你了，叔叔..”小五说。
“等着。”电话那边喊道：“小亚，小亚，电话..”
‘谁呀？’电话那边传来王亚娜的声音。
‘你们同事，找你有事情。’
‘男的女的？’
‘男的，听声音是个小伙子，一口东北话..’
王亚娜接起电话：“哈喽，到家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小五问。
“本小姐掐指一算，就知道了。”王亚娜开玩笑的说。
“这你都知道，太厉害了，那你给我算算彩票开什么？”小五捉弄的说：“我也中一把。”
“等我晚上问问周公，再告诉你。”
“到家了，很想你。”小五小声说，声音很小很小，生怕别人听见。
“我也是。”王亚娜说。
“好想和你在一起。”小五缠绵的说。
“那你怎么不来我家过年？”王亚娜调皮的问。
“我也想呀，可是，可是我去不了。”
“呵呵呵..”
“想你了，心里空落落的，你想我吗？”小五悄声问。
“我也想你，很想很想..”王亚娜声音极小，几乎听不见。
“真想天天看见你..”
“我也是，你家人还好吗？”王亚娜问。
“都很好。”
“给我带声好。”
“知道你了，你也要给叔叔、阿姨，问声好。”
“嗯，好了，不说了，我爸妈在身边，明天打给你，这是你家的电话号码吗？”
“是的。”
“明天说。”
..
放下电话。小钰问：“给你对象打电话，这么神秘？”
“不是。”
“不是才怪。”
“姐，你的对象呢？”小五问。
小钰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三要去杨勇家玩，问小五去不去看看，小五跟着去了，杨勇是小五最好的朋友，两个人是光屁股娃娃，小五刚从JS老家回来就认识了杨勇，那时小五才七岁，杨勇六岁，那天，小五在路口抽冰尜，傍边两个孩子打起来，大的把小的压在身底下，小的哇哇哭，小五上前拉架，把小的扶起，小的就是杨勇，两个人就这样认识了，现在，杨勇不在家，去了YN小五想去看看杨勇的父母，杨勇的父母都姓杨，父亲杨建波，母亲杨芹。小五进门，杨芹看见小五，热情的问道：“小五回来了？”
“回来了，今天刚回来，来看看你们。”小五说。
“来，炕上坐。”杨芹说。
“不了，坐这里就行。”小五坐在炕梢：“叔呢？”
“还没下班，中班。”
“还没放假？”小五问。
“二十五六号。”杨芹说。
“奥，杨勇在那边怎么样？”小五问。
“挺好的，打电话来还问过你。”杨芹说。
“他电话多少，我问问他。”
“等着，我找找。”杨芹去抽屉里翻找，拿出一个小本子说：“这个号码，你记一下。”
小五记下。这时，门开了，进来几个人，都是邻居，老丁头、王婆子、小宋。
“小五回来了。”王婆子问。
“回来了。”
“那边挺好的吧？”
“挺好的。”小五说：“回来过年。”
“家里没发展，就有点矿，还是外面好。”
“是呀。”
..
“来来来，放桌子，打起来。”小宋说。
“都谁玩？”杨芹支起桌子问：“谁上？”
王婆子说：“你们玩吧，我不想玩。”
杨芹、老三、小宋、老丁头，四个人坐下来，哗哗搓起麻将，小五不会玩，坐了一下走了，回到家里，小钰正在看电影，国产大片《英雄》，见小五回来，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们打麻将，怪吵的。”小五说。
“你三哥玩了吗？”小钰问。
“玩了。”
“看《英雄》呀，怎么样？”小五问。
“什么玩应，看不懂。”小钰说。
“我看了，不错，挺有深意的。”小五说。
“没意思！”
“没意思，怎么不看别的？”
“没碟了，都是歌。”小钰说。
“怎么不租几本碟？”
“怪冷的，懒着出去。”
“杨勇他二姨家还租碟吗？”小五问。
“租碟。”
“我去看看，租几本回来。”
“都几点，人家都锁大门了，怪冷的，明天去吧。”小钰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