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早回来。”
木鸽停在宗泽身边,颇有灵性的啄了啄宗泽的手。
整封信只有四个字,没有署名,不过邮戳还很崭新。
“老板也意识到什么了么。”宗泽自语,认出是来自拾语茶楼的信件。信纸的背面,右下角很不显眼的地方盖着一个小小的印章,隐隐约约地写着“拾语”二字。
老板姓林,名云。实力不详,但在那夜能与多名强大的修士硬拼一记,想必实力不弱。不过没有不俗的实力,又如何管理洛水三大茶楼之一的拾语茶楼呢。
叶落的约定,老板也是知道的。宗泽仿佛能想到,老板如往常一般翻开报纸,扫视几眼,却无意间注意到那行小字,霍地站起,然后拿起笔写信给自己的场景。
……
“最后干一票?”大锤目瞪口呆的看着宗泽,“怎么突然要走?”
宗泽赶忙轻嘘,示意大锤小点声,紧张的看看四周有没有人来。
大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看着宗泽,等他说下一步的计划。
“洛水那边……老板催我回去了。”宗泽顿了顿,接着说道,“临走前我准备给突厥的战将们一个惊喜。”
北方的敌人,被唐朝统一称为突厥,这种说法传了几百年。
“惊喜?怎么给?”
宗泽“嘿嘿”的小了两声,眸中闪过一丝促狭之意。
“今晚你就知道了。”
于是乎,当天晚上就有了两个一大一小的黑影,猫着腰,鬼鬼祟祟的瞒着守卫,溜出营地的画面。
火势瞬间席卷,突厥的营地变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
不顾突厥人的惨叫声,宗泽回身对周大锤说:“我进去杀战将,你在外面候着,出来一个杀一个。”
“嗯。”大锤沉闷应声,将手中的火把丢下。
宗泽一闪身进了营地,此时突厥人已经乱作一团,即便不加任何掩藏,也没一个人发现他。
一个士兵“嗷嗷”地叫着,浑身燃着火,跌跌撞撞地朝宗泽的方向跑来,嘴里叫嚷着宗泽听不懂的语言。
宗泽无暇去关注,摸清主将营地在哪里后,便径直朝着那个方向奔去。
主将营地远离周围的火海,但也有不少士兵在周围高喊着救火。
火舌喷吐,在宗泽的周围却自动避开,形成一个不大的护罩。
刚刚掀开帘子踏进大营,宗泽感到自己瞬间被一个气机锁定。
高手!宗泽凛然。
他突然做了一个很怪异的动作,身体前倾,双臂扶地,像一只受惊的猫一般。
“叮——”
一把铁制的匕首,从他身体与地面的缝隙处飞过,直直插入后方的铁杆上,深入近三厘米。
“鼠辈!”
战将立身站在大营中央,漠然地看向门口。
青黑色的战袍无风自动,凛然的杀意环绕着宗泽。
青色战将!宗泽又是一惊。
突厥的战将,根据战力排名,分为白、青、黑、红四个等级,一般在前线与士兵们一同作战的是白色战将,而青色战将,已经是能在全营独当一面的旗帜了。
怎么今天让自己碰了这么硬的一个钉子。宗泽有些懊恼,手上的动作可不敢慢,之前袭杀青色战将是趁其不备,他可不敢保证在正面碰撞中也能拿下这个等级的战将。
“今天来了,就不要走了。”那名战将一啐,扬起手中的斧子朝着宗泽便砍了下去。
宗泽堪堪抽出苍战抵住这一劈,感到身上压力陡增,双脚都陷下地面近半厘米。
“鼠辈,去死吧!”战将再次挥起斧子,不断地向前劈砍,看似毫无章法,但却招招暗藏杀机。宗泽左躲右闪,最后不得不将苍战作为支点,速度增加到极致,蹭着地面冲到战将背后,使出浑身之力给了战将一击。
但这一击却像打在棉花上一样,软弱无力,战将连眉头都不皱,回身照着宗泽的立身之处扫去。
“你只会躲躲藏藏么,血灵,不过如此。”战将满脸鄙夷,宗泽却差点愣住,他不曾想,战将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这些年行走边关,四处征伐,靠着手中的长刀和智慧,宗泽也为自己打下了不小的名气。由于他甚至比很多成年战将还要狠辣一些,所到之处无不有血灾,被突厥人称为“血灵”!
“灵”是突厥人对强者的称呼,尤其是当昨天营里的巫医推断出擎宇大将是血灵所杀之后,在突厥的营中宗泽的名气空前高涨,前线的突厥将士无不想血祭这外表清秀,内心却有如魔鬼一般的少年。
迟疑只是短暂的一小下,又一次避开了战将的重击后,宗泽的大脑开始飞速的运转,思考着应对之策。
眼前的战将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那对自己的战法也应该熟知,只有出其不意才能找到一丝胜利的希望。宗泽这样想着,同时手上的刀法开始了些许的变化。
“咣——”
长刀和大斧再次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战将冷笑,这少年真以为自己是谁了吗,居然和自己比拼力气。
但他突然感到手下力量一松,定睛看去宗泽的身形竟已消失不见,他前膝略弯,正想寻找宗泽的落脚点时,已经晚了。
“砰!”
一声巨响,如果不是营地周围有特殊的法术遮蔽了声音,这一声恐怕要引来外面所有的士兵。
宗泽脸色惨白,刚才的一击已经耗掉了他几乎所有的体力,他拄着剑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睛还瞟向昏倒的战将。
没错,白衣送给他的剑,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虽然宗泽修为尚弱,连把剑从剑鞘里拔出来都做不到,但是连着剑鞘的剑,那简直就是一块铁的板砖啊!
经这铁板砖一敲,战将即便有金镀的脑门,也只能不甘地倒下。
刚才一瞬间,宗泽将剑连带着剑鞘从腰间抽出,却险些脱力,很难想象剑鞘有多么沉重!
宗泽轻叹一口气,脸上显现出与清秀的脸庞不相符的成熟,他走到战将面前,一刀结果了战将的性命。
这很残忍,但如果不这样做,死的就会是自己。宗泽很早便明白了这个道理,血与火浸染的童年让他只能看到血腥与仇恨。
明天就该上路了。宗泽这样想着,沉默下来,在地上刻下了两个字,悄悄离开了战将大营。
熊达大将身陨!
这个消息第二天传遍了前线的突厥营地,与这条消息同时出现的还有大将身旁的两个字。
歪歪扭扭,但是很清晰,是用鲜血书写的。
“血灵。”
士兵们对血灵的仇恨情绪再度高涨,怒吼着要与大唐开战。
但这一切,都与宗泽暂时没有关系了,他已经带上行囊,和他最宝贝的刀与箫,踏上了归程。
……
“要变天了。”
祥和的气息笼罩山脉,仿佛在劝诫世人,展示信仰的力量。
老和尚枯瘦的背影迎着阳光,头也不回,自顾自的说道。
他身后一名小僧恭敬地站着,满脸虔诚,仿佛在渴求着老和尚的下一句。
“你该离开这里,去尘世中看看了。”
小僧眼中惊喜一闪而过,随后又恢复了平静的神态。
老和尚似乎很满意,他闭着眼,像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之后,他又说道:“此去在万丈红尘中炼心,切记莫忘了每天诵上一篇经。”
“弟子明白。”小僧行佛礼,双手合十,如此说道。
……
帝都,长安。
又是一批进京赶考的书生,挨个通过守卫的检查后恨不得赶紧找到住处睡上一觉。一路的颠簸,便是再满腹经纶的书生也被折腾的够呛。
众人之中,有一人穿着破旧的长袍,不似其他人四处好奇的张望,他在看着今天的报纸。
“天策府行动?看来最近时局动荡的紧呐,今年的会试可能又要难上几分了。”
他站在人群周围,没多少人注意的角落。他抬起头来,见没人望向他,又赶忙读了下去。
下一版的标题很醒目:今年武试再提赏额,或将引来四方天才!
我的妈呀!他倒吸了一口气。
这时局,哪是动荡啊,简直都要翻了天了。
……
“圣人传承,有哪个敢说自己不动心呢?”
乡下的草庐里,两个老人正在悠闲自得的下棋。
“那等虚名,争它做什么。我打赌,这一次捞到好处的人绝对出人意料。”
“哦……将军!”尽管老人白发苍苍,但眼中还是有掩藏不住的笑意。
“什么?!”另一个老人吹胡子瞪眼,居然被老朋友这么摆了一道。
“好了,收棋,今日到此为止。”
“不行不行,我可咽不下这口气,你我再来大战三百回合!”
“得了吧,咱们这把老骨头,可战久不了。”
“不过,此际天下风起云涌,那些仅差一线便要踏足圣人领域的人,可呆不住了吧。”
“呆不住又怎样?”老人轻哼,收起了棋盘。“这注定是年轻一辈的时代。而且,仅凭一个传承也想成圣,之前的圣人不是白活了。”
“哦对了,这一次是哪位圣人的传承出世了?”
“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