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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贫穷

拿着地址在巷子里转了好多圈,不知道路不得不走走停停,后头还有个拖后腿的,这一路更加艰难。不过,李嘉恒也是遭了报应,要他财大气粗,整个暴发户似的,在公车上钱包一拿出来,里面的金额实在客观,然后就遭贼惦记了吧。下车之后,才发现自己钱包没了,活该!

打个车想送他回去,他还偏不,非跟着在巷子里瞎转悠。这个巷子实在破败,谈不上脏,就是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穷!

你说他要跟就跟着吧,能别跟个碎嘴的婆子似的一路走得不仅慢,嘴里还不停地抱怨:这儿怎么这么破?怎么这么脏?垃圾桶太恶心了,一点都不讲究卫生吗?啊!那儿有只大狗,会不会咬我?咿呀,这些小孩都不穿裤子!?

草!这是不穿裤子吗,开裆裤没见过呀,大少爷!那只大黄狗怎么不上来咬他一口,看他还有没有精神抱怨!

我向在大树底下乘凉的大爷问路之后,才大致明白该怎么走。可身边的人变本加厉:刚才那个人指甲长还是黑的,太不讲卫生了,他的牙齿都被烟熏黑了,有的牙齿都烂了,比那些七老八十的还……

“够了,少爷,你还是回去吧!”

一路下来李嘉恒抱怨是多了点,可是前面的人也没说什么,他就没掩饰,将想说的都说了。只是前面的人突然转头一声暴喝,吓得李嘉恒一下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

“怎么了?”

怎么了!?天气毒辣,我忍,公交车上被议论,我忍,拖后腿,我忍,嫌这儿嫌那儿,我忍,可是,“请问你做人的基本素养去哪儿了?”

李嘉恒一愣,有些慌张,额头上的汗来不及擦,全都顺着脸颊滴了下来,一滴,两滴,三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跟上去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只是不喜欢脏的,没有其他意思的。”

我冷笑,“是吗?”

“真的,比这儿更……更差的地方我都去过”见人没回应,只得自顾自的说道:“以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参加过一个公益组织是去非洲帮助当地的艾滋病儿童,那儿可比这儿……”

“所以?”我挑着眉看着李嘉恒整个人被晒得脸颊红了一大块,应该是没做好防晒措施,要知道今天的温度快接近40度了,无论是谁在外面跑了一上午都受不了,何况是眼前的这位少爷。自己还提前准备了番,肚子也吃得饱饱的,能量充足,可是李嘉恒能坚持在小吃摊坐到最后等自己吃完已经忍耐到极限,别指望他能吃下去,所以到现在除了早上的燕麦片,连口水都没喝。心里有点不舒服,因为李嘉恒的话不太尊重人,可是看着他现在的样子,觉得还是不应该跟他太计较,语气放缓了很多。

“那儿是非洲,有很多地方很穷,有很多地方需要帮助,所以我们去了。可是,这儿……”李嘉恒说得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非洲很穷,埃塞俄比亚需要帮助,肯尼亚有很多志愿者,中东还在经历战火,艾滋病儿童好可怜,很多人食不果腹流离失所,他们需要帮助,所以来自世界各国的志愿者前仆后继,难道中国就很好吗?”我并不是要跟李嘉恒讲什么大道理,也不觉得自己说的就是对的,特别是现在这样的环境地点,可是,胸口有一团火就是忍不住,“中国有多少贫困儿童留守儿童,上学难,吃饭难,连生存都很艰难,没人管,没有援助之手,上街流浪,翻垃圾桶,饿死,冻死,病死的不在少数,在中国的志愿者已经远销海外的时候,这些孩子们正在与天斗与人斗,真正能活下来的又有多少。世界太大,人总是渺小,连自己的人都照顾不了,一味地跑到外面,连帮人都不忘往自己脸上贴更高级的金,这就是我们中国人,包括我自己。”

记得大一刚上没多久,加入学校的一个志愿者组织,因为没什么门槛,我就进去了。我当时所有心思都扑在陈默身上,根本不想分出时间去做其他事,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根本没有意义。但是,一个活动都不参加,大学的生活未免也太单调,于是跟袁媛一起报名参加进去。活动有很多,三天两头的就组织去这儿去哪儿,我偶尔跟着袁媛一起也做了几回,免得被组织给踢出去。可袁媛不一样,她真的是只要有时间绝对是跟着组织上山下乡的,每回回来都累得跟狗似的。我就不理解了,公益活动没什么报酬,最多的就是感谢,袁媛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拼命。

我就问她,世界上有这么多人,也不差你一个,这么拼命做什么?

袁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给我讲了一件事,她说,有一次协会里头同时举办了好几个活动,其中有一个是跟当地的动物保护协会联合举办的,远赴斯里兰卡照顾当地的珍惜保护动物。当时大家特别踊跃,协会里报名参加的有31个人,其中有25个都报名参加斯里兰卡的那个活动。可是,除了那个活动之外还有固定去贵州偏远地区支教,和给本地贫困县的孤寡老人献爱心两个活动。因为人数太多,斯里兰卡项目不得不经过一系列的甄选,包括你在学校的成绩,获得的奖状有哪些,英语成绩和会话能力,在协会里面担任的职位是什么等等有很多条件,最终入选的那些人很优秀,去了斯里兰卡,之后时不时还能在他们微博和微信上看到他们发的照片。协会的官博和官微上也着重发了斯里兰卡的照片,至于支教和献爱心的活动照片只有寥寥几张。很多被刷下来的人看着照片都特别羡慕,如果自己能去就好了。

袁媛说完便自顾自的做事去了,只留下我愣愣的呆在原地。袁媛说的是事实,包括我自己如果选的话,多半也会选斯里兰卡,这有什么不对吗。好像没什么不对,袁媛也没有批评任何人,发表任何的意见,她只是在陈诉一件平常的事实。可是从袁媛嘴里说出来之后,我心里觉得特不好受。打那儿以后,我会经常跟着袁媛做公益,虽然一遇到陈默的事还是什么都顾不了,时间一长,也觉得有些累。可是袁媛没有,我一直觉得袁媛真好,她是个最最善良的姑娘,真幸运能成为她的朋友。

所以,说的这番话,与其说是说给李嘉恒听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直到现在我也总是倾向于去国外那些地方做公益的意义比国内要大,要高级,很多人都是这种想法,我是在气自己!

“去非洲,我是有备而去,我知道那儿条件不好,我是去帮助别人的。可是今天来这儿是跟你来找朋友的,又不是做公益,觉得一时接受不了。我的话说得难听了些,但是没有其他意思,你别较真,也别生气,也别说自己。”

我笑笑不说话,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我不是袁媛,没资格说这些。站在这儿说一番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根本比不上真正的脚踏实地去做,所以我觉得很可笑!

这件事算是揭过了,一路找过去,李嘉恒也安静不少,虽然偶尔还是会冒出一些不满,可也仅此而已。兜兜转转半天,总算是找到了目的地。

一栋破旧的三层小平房,外面的白漆掉了不少,露出里面黑漆漆的墙壁,房顶周围杂草丛生也没人打理,不过跟周围其他房子相比,还是好上不少。一踏进去,立马暗了下来。楼道间有灯,但是没亮。还好在二楼,摸索着也上去了。只是苦了李嘉恒,跟在后面的时候,脚打滑,差点摔下去,险险的扶住栏杆,立马又松开,拿出餐巾纸擦了又擦。

我现在倒是没什么特别不满,每个人生活的环境不同,怎么能要求李嘉恒一来到这儿就丢掉属于自己的生活习惯,欣然的接受现在的环境,还脸上带笑,那太假。就连我自己,暗地不知道皱了多少次眉,毕竟这儿条件确实不好,没人喜欢脏乱差的地方,没表现出来只是忍耐,只是礼貌。而像李嘉恒这样的,不过是真实。

来到地址上的那一扇门,心里特别激动。可是一瞬间,却开始犹豫。总觉得要是进去了,就会知道点自己并不那么想知道的一些事。

手,还是敲上了门。

咚、咚、咚……

几声之后,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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