葱郁的山林环绕两旁,比之之前风声鹤唳的鬼门关靖西路,如今的靖西多了些许人气儿,或许山中的悍匪近些时日生活富足了些许,少打来往商队的主意?
先前道边酒栈空空旷旷,商队的武夫拔剑环顾四周,现在可好来往无商队尽皆侠客武夫,腰间悬剑,翩翩少年也有,阴翳老者也不乏,都聚集在此稍作休整。
这一胜景,可真是头一遭。
方子,王三岁,二位伙计,才入靖西路半日,似乎之前对靖西未留下什么好印象。不知他人如何,方子这颗心可整日悬着,未尝放松一刻。
四人在一桌坐下,酒栈掌柜的倒甚是恭敬,忙腾出一桌,切肉打酒,方子看看前面,瞅瞅后面,身旁人尽皆一脸怒目相,凶神恶煞,端碗喝酒,大快朵颐。
这畈圭听说不日将有重宝出世,江湖好汉妄想分一杯羹者如过江之鲫,旁桌说话的好汉押了口酒,若无武艺傍身的老汉妇孺还是早些离开畈圭。
当然靖西也少来,这把年纪寻个好山林养老才合时宜。否则作了刀下亡魂,都不知何人出的刀。
指桑骂槐,看似与同桌人交谈,实则暗指隔桌的王三岁。
黄三岁这等高傲的性子岂能容忍他人风言风语?放下茶碗,脸上挂笑意,拍手附和,好汉言论小老头我甚是同意,可惜可惜啊,老头的家就在这,喧宾夺主想撵主人是否就不合时宜了?
身边的大汉一摔酒碗,腾的全部站起,拔出大刀将四人团团围住,气势汹汹,随方子王三岁同来的驱车伙计早已惧怕浑身颤栗,颤栗了一刻不足,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着头,大声叫喊着,列为好汉饶命。
浑身翻腾搜找,把浑身的宝贝家伙铜板子一并捧起送上。
几个拔刀客正眼都未看一眼,一脚踢在捧钱的手上,金银横飞,落得满天。
金银障目,瞅准了时机。王三岁向方子使个眼色,方子只顾惧怕呢,哪看得出深意。
王三岁笑了笑,甩袖,将漫天铜板银器敛入袖中。
方子,接好了,铜环铁球以击之。王三岁朗声一叫,将先前敛入袖中的宝贝,一并向方子面前抛出。
方子听罢,依言而行,从怀中掏出铁球,球与线相连,一边有一环扣,扣上铜环,动作利索,一看打铁的老师傅就没让方子少练习。
震腕,铁球激射,击打漫天金银,咻咻声不断,直看的人眼花撩乱,球在方子手中出入,速度之快,肉眼都难以跟上。
团团围住的恶人,也失神望着铁球。不防备,被铜板银器小宝贝打得左右招支,鼻青脸肿。
一通打完浑身酸痛,毫无防备白吃一亏便怒急上头,一人砍向王三岁三人围向打伤他们的方子,这几人看架势武艺倒也稀松平常,但架不住好汉双拳难敌四手。
寻常武夫与江湖中的武道巨擘有着天大的沟壑,其一是外门功法分三六九等,再个便是内门功夫弥足珍贵,不轻易示人。
几人一看便未修习什么高深的功法,但身形魁梧,手中的刀也明晃晃地闪人。
两个打杂下看这主意力转移,起身就跑,没跑几步便被追上两刀劈成了四段,横尸靖西。
这杀了人可是要担大罪责的。可靖西啊,靖西最不缺倒下的亡魂了。
看见俩活人一下子死在面前,方子都有些魂不附体,紧紧地拉住王三岁。最是平静的反而是店家,见死人不惊不慌,收拾桌碗。
几人步步逼近方子,方子心跳的有些急,步伐也乱了章程,这靖西浓汤的魂魄可还在这呢,浓汤之死,无疑残存方子心中还未抹去。
方子有些怯懦,这些刀跟浓汤被砍死时捅进胸膛的鬼头刀一模一样,刀身沉厚,刀柄雕有鬼头,凶神恶煞,栩栩如生。
此刀极善于劈砍,纵空砍下沾衣皮骨碎,王三岁见方子失神,叫声方子小心,一回身,刀已纵空劈下。
王三岁见方子愣站不搭话,心生悔意怎能把方子带来这种险地。
刀已近在咫尺,或许是寒芒晃到方子眼,一侧身,堪堪躲开了一刀。
王三岁忙喊,方子,铁球击其腕。
方子闻言向后撤开几步。将铁球一甩而出,隔着几丈远正中手腕,直打的鬼头刀落地,恶人吃痛。
缴械一人,这血光之灾倒也躲过,但此处可还有三人虎视眈眈。
方子左手抛出的铁球还未收回袖中,右手紧接着又抛出一球。两球一来一回,逼得剩下的三人莫得前进。
兴许是刚才被打掉刀的人痛劲缓过,捡起刀从侧面快几步冲来,三个人招架住了,再加一人,方子出球收球速度再快,也有些力不从心。
没人对付王三岁且看方子能应付,心也安下这小老头倒也自在,回头翻找几根麻绳握在手中,又扯过来一条木凳,坐稳,给自己斟了碗茶,细看方子胶着。
方子除了铁球扔得准,这步法先偷师鱼黑面,后又经打铁师傅石子调教,虽不至于登堂入室,但躲过几个无章法的莽夫倒也够用,一时间四人也难奈何方子。
鬼头刀没少挥砍,却自始未沾衣。方子如游鱼在四人左右玩转,得找空贴身便以铜环击之,若搁远便抛射铁球打之,师傅让方子打铁用腕部,这积少成多,随打铁日子长,腕部力气极大,铁球与血肉相撞痛感极其足。
四个人打斗了这么一会儿,气力不足还是其次,浑身痛极。一边纳闷为何方子气息都不曾乱,一边强支自己鏖战。
久未打中方子,气势早已弱至谷底,乱刀劈砍砍中只奢求,这打斗最让人集中精神,方子心情也总已从浓汤砍死事情中脱离,与人打斗也更得心应手。
兵败如山倒,一击得手中歹人颈,便顺势将其推向额外三人,三人刚推开来人,入目铁球在瞳仁逐渐放大。
干脆利落,如长绫入染缸,鲜红自头部迸出,红了长绫红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