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昭然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前,远远的看见两个女孩相携离开AY茶餐厅的身影,回头说道:“跟了快一个月,总算查到了,你说的没错,的确有人跟踪小左,不止一个,是有计划的行动,他们轮流上岗,几乎是24小时监视,而且,这群人里,还有熟悉的面孔,上次来拳馆挑衅的那两个人也在其中。我想,关于小左的信息,他们应该掌握得差不多了,看来你这个大哥还挺‘重视’你的。”
易奥并不感到意外,他没接话,食指无意识的在茶杯上打着圈,眼睛微眯着,浓密的睫毛遮住全部思绪。
柴昭然继续说道:“怎么样?要跟江小左保持距离吗?”他知道易奥跟所有人保持距离的原因,并非是他生性冷傲,而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易奥小时候有一个很喜欢的飞机模型玩具,那是隔壁家的大哥哥送给他的,那是他的第一个玩具,他爱不释手,有飞机模型陪着的日子,笑容都多了许多。可是有一天他放学回家,看到大哥拿着他的玩具站在阳台上把玩着,他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跑过去,朝大哥伸出手,“哥哥,这是我的玩具,把它还给我吧。”
小时候他个子很矮,相反的,只比他大一岁的哥哥却比他高大得多,那时候也没想到长大后会完全反过来。
哥哥低下头看着他,那眼神里有嘲笑有捉弄有鄙夷,即使那时候年纪小的易奥,也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哥哥看了他一会儿,而后说道:“你的?”
小易奥坚定的点点头,又把手朝前伸了伸,但那时,他还不敢直接从哥哥手上抢过来,只是眼巴巴的盯着模型飞机。
哥哥拿着模型飞机举在半空中,晃了两下,而后转换了方向,直接伸到阳台外面,松开了手。
易奥急切的去拉那只手,嘴里还在叫着“不要”。但他小小的身躯却扑了个空,哥哥高高的举着手,他根本够不着。就这样,他看着自己最爱的东西在自己面前摔了个粉碎。
从那以后,他便知道了,他喜欢的东西,不能靠得太近,因为有人会毁坏。
从小到大,他不跟任何人亲近,异性更是避而远之,少有的几个玩得好的朋友,也只停留在兄弟义气上,没有深交。当然,除了柴昭然,柴家六少是谁啊,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起初看到易奥跟江小左走得近时,柴昭然也不免惊讶。
柴昭然等得久了,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淡淡开口,“阿昭,为什么这次,我不想退让?”
柴昭然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哈大笑起来,差点笑岔气,看到易奥依然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好不容易才收住笑。
这下易奥先开口了,“你笑什么?”
柴昭然还没缓过来,摆了摆手说道:“没什么没什么,我是高兴,你这家伙,缩头乌龟当了这么多年,终于也有当腻的时候。说吧,准备怎么做,我全力配合。”
易奥眼中闪过一丝顾虑,正准备说话,却被柴昭然打断,“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你放心,我帮你归帮你,绝不会把柴家扯进来。再说了,你要不让我帮你,我也不放心啊。”说着,他眼中隐隐透着兴奋的光芒,“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对你家的事,我比对自己家的事都清楚,你那个大哥和后妈,包括你那个老爸,简直太过分,要不是你拦着,我早憋不住了。现在你终于肯出手,要是还不让我插一脚,非把我憋死。”
柴昭然说话就是这样,直白简单,易奥轻笑了一下,但眼前的情形却让他的心丝毫松懈不得。
“我有预感,近期内,他应该就会行动。”
“行动?”柴昭然揣摩他话里的意思,“你的意思是,他会对小左下手?”
易奥微一颔首,“不过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贸然行动,肯定会先试探。”
柴昭然这下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原地踱了两步,“不会吧,他真的会对小左下手?那是个无辜的人啊,又不是布娃娃。”
易奥冷冷一笑,眼中布满寒气,“你忘了张玖凌的事吗?”
柴昭然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是啊,他差点忘了,易格利用不成,便一手策划了张玖凌的“罪证”,企图把她置于死地。如果不是遇到易奥,只怕张玖凌此刻不是假死在海里,而是真死。
柴昭然这下也笑不出来了,“既然知道他要动手试探你,那你不要出面,我去阻止他。”
易奥摇摇头,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双手滑进口袋,“你知道,我向来喜欢正面迎敌。”
见他主意已定,柴昭然也不再说服他,“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易奥眯了一下眼睛,如墨的眼睛深不见底,“你去年过年没回家吧?”
柴昭然没懂他没头没脑的问道,但还是说道:“是啊,年初一就开始忙,店里走不开,怎么了?”
“今天过年回趟家吧。”
他正想问为什么,易奥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好吧,他向来不喜欢解释,但是今年,他确实准备回去,心里闪过少女明媚的笑脸,心口都暖暖的。
他平时虽然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是在感情方面却十足的大男子主义,再加上生长环境的影响,和他本身出色的外表,以及他从善如流的交际能力,走到哪里都是女孩子的焦点。从十七八岁醒事开始,从来都是女孩子追他,他看上的女生,有时候他还没朝人家招手,人家就主动靠过来。但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没了兴趣,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是有点犯贱,可那又怎样,他是柴昭然啊,多少女孩趋之若鹜。
章灵灵是不一样的,她像个不染烟火的精灵,尽管从小含着金汤匙长大,身上却没有半点娇小姐脾气,尽管她跟许多大小姐一样不会做家务,甚至许多常识都不懂。但是她的娇贵更多的体现在其他方面,她从不拿有色眼镜看人,不会刻意为之,而是她根本没有这个概念,更加不会炫耀自己的家室。走到路上遇到讨钱的年轻乞丐,她会给钱,同时也会说一句“去找份工作不好吗?”
她品味很好但不挑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大多数时候都是将就他。他嫌麻烦,家里的咖啡都是速溶的,她也跟着他一起喝,但有一次,他无意间看到她在看一本关于如何煮咖啡的书。
她很有教养却也有自己的小个性,也许自己比她年长几岁,每次他凶她的时候,她都不会直接顶撞,但会嘀嘀咕咕的小声解释,事后还会“告状”给江小左听。但据他所知,她应该从来没跟家里提过。
她很孝顺,每每看到好东西,总是会想到她的七大姑八大姨,大包小包一堆东西往北京寄。有时候他会想,收到她那些东西的人,应该会觉得很幸福吧。
她很美好,而自己却像个浪子,至少在别人眼里看来是这样。尽管知道自己最初对和她相亲的反感已经变了,但一时之间要转变两人之间的关系,他又做不到泰然自若顺其自然。近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慢慢改变不少,他知道要循序渐进。但几个月朝夕相对之后,他实在做不到放她一个人回北京。
从记事起,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易奥每年的春节都不是在易家过的。魏小欣有一个母亲,就住在离H市不远的F县,母亲敦厚老实,早年丧夫,一个人含辛茹苦把魏小欣抚养大。魏小欣孝顺,害怕母亲担心,在得知恋人的真实身份之后,不敢把真相告诉母亲,所以直到她死,母亲都不知道她生过一个孩子。
直到几年后,那个男人带着小易奥出现在她面前。那个时候,独居的魏老夫人,在丧夫丧女之后,身体已然每况愈下,眼睛也不怎么灵光。老夫人没有责骂哭诉易森,因为易奥的出现,像是她久病难医的良药。老夫人的精神好了许多,每每眯着眼睛凑到他面前看他,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
从那以后,易奥每年春节都去F县陪老人过节,十五过后才回。那是魏小欣的愿望。
易奥靠在摩托车上,一边抽烟一边看着路口的方向,应该再过几分钟,江小左就会出现在那里。刚才他开车过来的时候,已经看见她在路边慢悠悠的走着,只是当时相隔甚远,他没叫她,干脆直接开车到她家楼下等她。果不其然,五分钟后,江小左的身影出现在路口,只是她低着头,并未看见他。
江小左一边走路一边看短信,发信息的是张玖凌的弟弟,张跃然。他比张玖凌小四五岁,现在正在读高三。张家和江家住得很近,父辈开始就走得很近,张跃然是两家人里最小的孩子,两家人都很疼爱他,而江小左也把他当亲弟弟一般。只是以前,他毕竟和张玖凌是亲姐弟,因而除了逢年过节之外,平时和江小左的交流并不是很多。
但自从张玖凌失踪或者,两人之间的联系便多了起来。起初他向她打听亲姐的消息,为亲姐的事两次来H市也是她接待的。到后来,他也常和她说生活上的事,学习上的事,慢慢的,她俨然成了他的亲姐。
她怕张玖凌的事影响他的学习,因而常常发短信安慰他,鼓励他,他有什么不方便给家里说的事情,她也会尽其所能帮助他。
学校已经放寒假,他得知她马上就要回来,正在询问她的归期,说是要去车站接她。
“小左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他跟章灵灵一样,叫她小左姐姐。然而他已经是一个比她还高出一截的大男孩,脸上的稚气已退得差不多,慢慢显露出男人的刚毅。实际上,要是他们俩走在一起,别人不一定会觉得她比他大。
江小左快速按着触屏,“我明天回来,估计中午就到了。”H市离F县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她起个早赶去坐十点钟的那趟车,十二点就到县城了。
她心里想着,眼里看着手上的信息已发送成功,正要抬头,却一下撞到一堵肉墙上,她完全没有防备,肉墙没动一下,她却被反作用力撞得朝后倒去,嘴里不禁轻呼一声,心想着这个跤摔踏实了。然而下一秒,已被人拉住,她抬起头,脑袋有些眩晕,她闭了闭眼,定定神,再睁开眼睛,才看清眼前的人。
他的身影笼罩在不甚明亮的夕阳里,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睛跟他的衣服一样黑。他一只手拉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背。不规则的心跳又来了,她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夕阳晕染了,呈现跟夕阳一样的红。
“还不起来?”他淡淡的声音飘进耳朵,她这才尴尬的收回眼神,脸似乎更红了,她看不到,但脸上烧得难受,她逃也似的离开他的怀抱。
“对、对不起。”她低着头说道,不想让他看见她烧红的脸。
“没关系,是我挡路了。不过,你走路在看什么?”他语气依然淡淡的。
江小左这才想起来,这个时间点他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两人也常碰到,但那要么是因为柴昭然要么是因为章灵灵,她可不敢想他今天是特地在这里等她。她的心绪平复了些,抬起头看着他,“在和一个朋友发信息。你怎么在这里啊?有事?”
“你家是不是在F县?”
江小左有些疑惑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易奥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明天也要去F县,上午十点,我来接你。”说完就戴上安全帽,跨上摩托车。
江小左才从刚才他的话里回过神来,她上前两步走到他旁边,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是不想坐他这个摩托车回去,两个小时啊,她可不愿意冻死,可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他,毕竟人家这是好意嘛。
易奥扭头,看到她一脸纠结,问道:“怎么?”
江小左横下心,虽然能和他单独待两个小时让她心跳猛然快了一下,可和吹两个小时冷风比起来,江小左实在不觉得自己要牺牲这么大来接近他,于是一咬牙说道:“天气预报说了,明天零度,骑摩托车很冷,要不你跟我一起坐客车回去吧?”她这话自认为说得诚恳,既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又没有直接拒绝人家,而且自己多有诚意啊,还邀请他一起呢。
易奥看了她两秒钟,看得她脸上的笑都有些僵了,而后淡淡的说了一句,“不骑摩托车,我开车回去。”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径直骑着摩托车离开了。
江小左过了好久才反正过来,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头,“真是笨啊,人家好歹是易家的二少爷,怎么会连辆车都没有呢。而且他那摩托车看上去也价值不菲啊,笨死了。”她骂完自己,给张跃然发了条信息,“明天你不要去接我啦,有朋友一起。”而后才朝楼上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脚步,朝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墙角,她拍拍额头,收起心中纷乱的想法,朝楼上走去。
对易奥这个人,江小左的心情是复杂的。她知道自己动心了,这种动心和之前对周立的感觉很不一样,周立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他的一切都是透明的,他脾气好,好说话,神经大条,从不斤斤计较。和周立在一起的时候,他像火,自己像水,别人都说水火不相容,和他俩却相处得很融洽,这大概是因为,两人即使在最“如胶似漆”的阶段,也给对方留下足够的个人空间。也许这也是在两人分道扬镳的时候,两人都能冷静对待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导致两人分手的直接原因,太多的个人空间背后,是互相不了解的区域越来越多。比如,江小左其实内心里非常缺乏安全感,但周立并不知道,还以为她多么独立坚强,所以放心的让她去H市。再比如,周立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职场菜鸟,他对成功的渴望远远超过江小左对他的了解。而事实证明,水与火是真的不能相容。
而易奥与周立是完全不同的一种人,他沉默寡言,说话刻薄,永远冷着一张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总是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而几次近距离的相处下来,发现他并非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实际上,他外形俊美,身手也不错,他表面沉默但却很细心,他有时很霸道,却很有分寸,在她看来,他应该是情商智商都很高的人,但为人却相当低调。她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应该是天之骄子,走到哪里都是聚焦点才对。但事实却恰恰相反,除了在拳击俱乐部的那次之外,在其余的场合,他总是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默默的退到一旁,也不主动和他人交流。
比如有一次,他们几个在AY茶餐厅遇到易佳娱乐的的一个中层领导,那个领导看见易奥之后过来打招呼,易奥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弄得气氛很尴尬,而后还是柴昭然上去和人家攀谈起来。最后那个人倒像是忘了易奥了,而和柴昭然聊得热火朝天。易奥则怡然自得的在一旁喝茶。那人走的时候过来说“再见”,易奥也只是淡淡的“嗯”一声。当时江小左就在想,估计这人以后都不敢和易奥说话啦。
易奥身上的矛盾点,江小左感觉到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毕竟从整体来说,她自认为并不算很了解他,他还有很多很多方面都是她不知道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所纠结的问题。她知道就算不是自己,换了别的女人,只要跟自己一样,和他近距离接触几次,都会对他动心。他这么有魅力,只要窥见其中一角,都难免会心动。但奇怪的是,他身边并没有女性朋友。
她总觉得他充满了未知,所以尽管心里对他有异样的情愫,但却并不想往前走一步。一是因为上一段感情才结束不久,她并不愿这么快开始下一段感情。二是因为,她感性但也足够理性,若再开始一段感情,她希望是以结婚为前提。她是个简单的人,但在易奥身上却看见“复杂”两个字,她并不认为他会是个好的结婚对象。但要她放弃心中那点腻歪的小心思,她又不愿强迫自己,刚才说了,她有时候相当感性。因而最后想来想去,就顺其自然吧。
当她正在专心致志的发着呆的时候,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她回过神来,把面条放进锅里。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来,“弄完了就下来,我到了。”
江小左看看时间,才九点二十,他做事真有效率啊。想了想,来得这么早,他应该还没吃早点吧,而后回了一条信息,“你吃早餐没?我在煮面条,你要不要上来吃点?”
过了一会儿,他没有回复,但门口却响起敲门声,江小左默默的朝锅里加了一把面,而后去开门,果然是易奥站在门外。
门一打开,淡淡的香味便飘进鼻翼,感觉整个味蕾都活了。他一般都没有吃早点的习惯,今天也是收拾完就出门,出了门才发现时间还早,原本打算绕到AY去吃个早点,但出门之后直接将方向盘打向了她住处的方向,也就懒得改变方向了。这会儿闻到香味,还真有点儿饿了。
江小左开了门,便又回到小厨房去了,她边往锅里加凉水边说:“你先坐会儿,面条马上就好了。”而后停下手中动作,直到听到一个不紧不慢的“嗯”字后才继续。
面条很快上桌了,是很普通的肉丝面,面条是最细的银丝面,里面藏着一个荷包蛋。易奥拿起筷子,抬起头看着她说了一句,“谢谢。”而后便埋头吃起来。
他吃得很快,但动作却很优雅,江小左看着他满足的吃相,不禁无声的笑笑,不过是一碗面条,他也能吃得这么开心,上次也是这样。
他们吃完早餐,江小左在厨房里收拾,易奥就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行李收好了吗?”
江小左一边将洗好的碗放回柜里,一边说道:“收好了,我换双鞋,我们就可以走了。”她说完便走到玄关处的鞋柜处,换了双鞋子,而后又走到房间去拉行李。这个过程中,易奥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但她因为不想让人家久等,一心只想快点搞完好出门,因而并未注意到易奥的目光。
两人出门的时候,离十点还差五分钟。易奥帮她把行李拿下来放进后备箱,两人终于出发了。
在车里,江小左漫无目的的找着话题。
“你喜欢吃面吗?”她可记得他这两次都是吃得干干净净,连汤都喝了。
“还好。”他只是淡淡地说。
印象中,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吃或者特别不爱吃的东西,“你最喜欢吃的菜是什么?”
易奥扭头看了她一眼,“你想做给我吃?”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带着淡淡的笑意。
江小左倒是没想到这上面去,不过也不好直接否认人家,想了想说道:“呃,要看我会不会做啦。”
易奥却没回答,但嘴角的笑意未变。
看他似乎心情不错,她继续问道:“那你最不喜欢吃什么?”
“没有。”
看来是不挑食的好宝宝,江小左心里想着,而后换了话题,说:“你的家在市区,大过年的,你去县城做什么?”
易奥没回答,原本就淡的笑脸却是消失了,江小左看着情况不对,决定还是闭嘴吧,多说多错。
然而这时易奥淡淡说道:“看一个老人。”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听不出情绪,但幽深的眼眸却带了淡淡的忧伤。江小左轻轻的说了一声“哦。”而后把头扭向另一边,开始假寐。她感觉,似乎连车内都缓缓流动着一股淡淡的伤感。她想要了解他,却又不敢触碰,她有一种预感,平静的表面一旦被撕开,底下或许是血淋淋的现实。和他相处的尺度,她还在摸索,尽量不碰到他的底线,她知道,他的沉默就是预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