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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剥皮拆骨

一条快艇从一个荒芜的海岛滩涂驶出,在美丽的蔚蓝海面快速掠过。今天,高正又一次被带出无人海岛,前往附近的一个小镇。这是他第四次离开没有任何信号的海岛。

Hairn的警惕性极高,离开海岛范围,无论白天黑夜,一天二十四小时身边均有三四个训练有素的男人跟着,连上个厕所边上都有人监视着。而且从不在任何一个地方呆超过四小时。这次离岛,因为腿伤已基本痊愈,被带出海岛时连手也跟别人的手铐在一起。

高正本是出色的操盘手,就算不让他碰电脑,也能如闲庭赏花指挥Hairn的人操作为Hairn赚美金,只是难为Hairn的人被他点来点去手忙脚乱,很多时候Hairn眼巴巴的看着大量赚钱机会从他眼皮底下溜走,懊恼得逮谁谁倒霉。

人的警惕性通常与人的贪婪程度成反比,越贪婪警惕性越低。Hairn偶尔也会让高正操作帮他赚钱。当越来越多的钱进入Hairn的口袋时,高正尚在生并曾经在哪些地方出现过的信号已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接收到。尽管信号时有时无,而且区域广泛跳跃,不过已足够令人精神振奋。

这次在陌生的小镇呆的时间稍长,当然赚的美金也较多。Hairn觉得绑了高正简直等于绑了棵摇钱树、取之不尽的金矿回来。一高兴就说漏了嘴:“难怪你们Rangsiman家族里有人要置你于死地,你这样的人物回到Rangsiman家,哪里还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高正原估计自己不过是不同政团为争夺政治权力,借Rangsiman家族进行利益搏羿的棋子,只要熬过一段时间,达到他们期望的目的,自然会放他走,却不想自己竟然还是家族斗争的牺牲品。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让Hairn尝到数钱的乐趣,发现他还有那么点剩余价值,估计自己早已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片贫脊的土地。

脑中有片刻的茫然,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尚未被追踪到。G.S.C科技是他创建的,行动能力如何他最清楚,只怕他们已经联合Rangsiman家族准备开进泰北地区进行搜救了。

再沉稳的人真到面临生死时,内心哪会没有一点波澜。

Hairn见他陡然变了色的脸,干脆把话摊开:“你放心,我现在还舍不得要你死呢。只要你乖乖帮我赚钱,你的性命暂时还是能保得住的。”

也就是说,如果Rangsiman家想置他于死地的人知道他已经知道自己落在MaeSalong地区的原因,或者

他于Hairn再没任何价值,死亡则不可避免,而且死亡会来得越来越快。

别无选择,只能孤注一掷。

没有丝毫的犹豫,短短几十秒,眼看就要进帐的大笔钱“嗖”一下连个泡都不冒就不见了。

眼巴巴瞅着好大一笔钱说没就没,Hairn怎能不恼怒!一声巨响,只见一张椅子飞出老远,摔得支离破碎,爆怒难听的咒骂紧随一道寒光,Hairn手中的匕首眼看就要直插高正放在键盘的手。

“双倍!”匕首很顺溜的转了个弯插到了桌上,高正抬头毫不畏惧迎上Hairn暴怒的目光:“明天,帮你赚双倍的钱。”

什么时候都是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才叫做是自己的钱。

Hairn气得磨牙红眼,用当地语言叽哩呱啦吐出一长串恼怒的咒骂。从来只有他挟迫别人的份哪轮得到一个阶下囚挑衅他的权威。

恼羞成怒的Hairn抬脚朝高正的左小腿狠命一踹,一声惨叫,刚痊愈不久的左小腿再次被硬生生踢断。高正左手条件反映去护断腿,身体全靠撑在桌面的右手及半跪的右腿支撑着,巨痛令他双眼发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寒光一些闪,再次失控发出一声痛彻心肺的厉叫,原插在桌上的匕首此刻残忍的将他支撑着身体的右手钉在桌面,剥皮拆骨的疼痛令他的意识骤然涣散,目光本能的落在右掌,剧痛催促思想要他拔去匕首,残存的理智却告诉他不能拔,只能眼睁睁的、无助的看着流血的手掌,然后用左手托着失控而致颤抖不已的右手前臂。

“痛吗?”Hairn居高临下睨视他。

高正抬起冷汗潺潺痛得变形的脸,无焦点的眼看起来像挑衅。Hairn双眼如喜欢嗜血的野兽般看着他,冷冷一笑,手用力一抽,又是一声凄厉的叫声,失去支撑的高正倒在地上,血从手掌喷薄而出。

Hairn朝旁见惯不怪的下属示意,很快有人拿了止血药过来,那人只是随便将止血药粉洒在高正的伤口并没进行包扎。Hairn不能真废了高正的手,废了他的手靠他那帮手下什么时候才能赚到他想要的数目?

Hairn慢慢蹲下身子,阴翳的目光带着戏谑,用高正的脸当抹布擦去沾在匕首上的血,冰冷的触感如蛇令人不寒而栗:“很痛是吗?真是抱歉啊。”

剧痛令高正只能像只濒死的野兽匍匐在地,呼吸也不敢用力。

“明天,双倍,你说的。否则,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自己双腿如何成为鳄鱼的晚餐。”Hairn说完,慢慢把匕首插回靴子,这才站起身来,神情冷漠的扫视一眼高正后用泰语轻描淡写的交待:“Bei,叫Aom带东西过来,今晚在这里住。”

房子里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很快,Bei领着叫Aom的男人进来,叫Aom的男人就是之前帮高正处理过腿伤的医生。Aom面无表情的从医药箱取出一个二十厘米左右的密码盒,将它交到Hairn手上。

Hairn掂着密码盒拖了张椅子坐到高正面前,稍稍俯下身子,微笑着说:“很快你就不痛了。”他打开手上的密码盒,像看美丽妖冶的情人般看着盒子里整齐码着的三支颜色诡异的针管。

高正知道那是什么,万万想不到自己孤注一掷给自己带来的不是生机与希望,而是加速死亡的步伐。

“很昂贵呢,真心疼。今天先适应一下,那么,当你的腿要离开你的身体时,你才不会太痛苦。”Hairn略带惋惜的说,用享受的目光看着高正慢慢地、一点点地从颤抖闪动的瞳孔透出趋近绝望的神情,他对自己摧毁人的意志的手段十分满意。Aom从他手中接过密码盒,开始为针管装上针头,细长而锋利的针头泛着令人恐惧的光。

“想不想知道你的父亲大人怎么死?唔……我想一想。二十多年前,你的父亲大人Pongpu先生,也是被自己家族的人送到我父亲的手上,我父亲也这么招待了他。你的父亲大人可比你幸运多了,老Rangsiman不惜一切代价将他救了回去,可惜你的父亲大人染上了严重的毒瘾,这在你们Rangsiman家族是不允许的,所以他被强制戒毒。Bei这个蠢材,偷偷给你的父亲大人送毒品,结果你的父亲大人太贪心,服食过量——死了。”Hairn大笑,过了一会才继续用别扭的中文接着说:“你不过是Rangsiman家在外面的野孩子,Rangsiman那老狐狸,如果你变成了废物、垃圾,不能为他赚钱,他绝不会再花一泰铢在你身上。”

Aom已经装好了针头,手指朝针管轻轻一弹,训练有素的男人们,随即上前按住高正的手脚。丝毫不能动的高正绝望的、自欺欺人的绷紧肌肉,试图以此阻止针头的侵入,而慢慢渗入血液的寒冷令他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作无谓的挣扎,针管内的液体慢慢的、一点点的减少。望着最后空无一物的针管,终于,无望的、颓然的闭上了眼,绷紧的身体随即瘫软。

很快,高正的意识开始涣散,原先还剧烈疼痛的手掌及左小腿像被一只轻柔的手慢慢揉弄,那只轻柔的手慢慢分解成长着细小牙齿的软体动物,沿着他身体各处的骨缝缓缓游走。

Hairn心满意足的看着地上慢慢失去人类意志的男人。手一挥,带着他一班面无表情的手下,厌恶的朝地上发出动物行为的男人吐了一口唾沫离开,只留Bei一人看守。

过了一会,表情复杂的Bei蹲到他跟前,高正抬头,他从对方的瞳仁里看到一个哈着口,嘴里流着透明液体的陌生男人,那是谁?他也厌恶这样动物般的男人。他伸出左手去抓没有包扎的右手掌伤口,空气重新渗出新鲜血液的味道,令人恶心的行为终于停止。

Bei用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说:“你要怪就怪自己为什么是Rangsiman家的人。你要报仇就找Rangsiman家、找Hairn,跟我没关系。我不过就是多嘴说你长得像Pongpu先生,大概是Pongpu先生藏起来的秘密继承人。”他说的是泰语,Bei的泰语比Hairn及Hairn的一帮下属较易听,地方口音没那么重。用痛来换取清明的高正勉强听得明白。

高正把没有任何温度的目光从Bei身上收回,合眼静卧在地。

或者是被高正的目光震慑到或是别的什么原因,Bei开始坐立不安,一支接一支抽烟,很快房子里的烟味就盖过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长得跟Pongpu先生真的很像,Pongpu先生曾经去过中国,我猜你是他在中国生的孩子,在泰国,很多女人愿意替他生孩子,可是Rangsiman家族是不允许的。在曼谷医院见到你我吓得要死,以为死去的Pongpu先生活过来了……其实Pongpu先生是我的主人,他死了之后,老Rangsiman要杀我,我就跑了。”

高正冷漠地瞥他一眼,转过头去,得不到任何回应的Bei怏怏然的闭上嘴。

四月底,外面的气温动辄三十几度,这个小小的陋室却充满冰冷的绝望。

药力开始慢慢消退,身体的痛感开始变得强烈,躺在遍地血污体液的肮脏地上,高正感觉自己重新变成了人类,思维回归更深的绝望感亦接踵而来。如果不能在短时间逃离这片贫瘠而又令人痛苦绝望至极的鬼地方,未来,被注射了药物的他只能像动物一样毫无尊严的活着,直至死亡。

瞬间的死亡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要看着自己毫无尊严的被侮辱、被肢解最后才死亡。

他的目光落在被随意遗弃在地上不远处还带着针头的针管。针头被灯光折射闪出魔鬼般诱人的光,他的手颤抖着摸上自己象征生命力尚在的颈动脉,那么长而尖利的针头应该很容易穿刺他脆弱的颈动脉。可是这样,高立要怎么办?

最近他已经越来越少想高立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困境最容易滋生思念,没有一刻既不疯狂的思念着高立,同时又疯狂的害怕想到高立。那种蚀骨的思念似有万千蚂蚁在他的五脏六腑肆无忌惮啃咬,几乎令他精神崩溃。时时刻刻迫切焦灼着恨不能立即逃离、永生永世不再踏进这片魔地。

他答应过高立会平安回来,那么拼尽全力他也想要做到,只要生命尚在他便想要撑下去。

只是,现在,所有的希望全被三支颜色诡异的针管扼杀了。即使还有机会,就算奇迹出现能逃离MaeSalong,他,还能回得去吗?

他无力的闭上眼,竭力不去想令人崩溃、绝望的现实。

清迈Rangsiman家的庄园,近四个月的日夜追踪排查,G.S.C科技的精英团队成功追踪到高正较长时间逗留的区域,一直负责接待及协助他们的普提瓦先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抹着老泪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老Rangsiman这个好消息。

就在董克、常之康按捺下兴奋的心情,联同Rangsiman家族方派来的人准备制定紧急营救方案时,情报部长突然发现了异常,高正异乎寻常的举措令董克、常之康等人的心瞬间沉入海底。

“为什么停止搜救?”闻讯匆匆赶来的老Rangsiman大声质问,良好的基因及教养让人一点看不出他已过古稀。

董克用泰语答他:“难道Rangsiman先生您不知道吗?”

“不可能,我不相信……”老Rangsiman脸色灰败喃喃自语,身子突然变得佝偻,看起来颓然老了十年,一旁的普提瓦扶住了他。

“是不相信Eric.Kao已死的事实,还是骨肉相残的事实?”董克继续残忍的烤问,“Eric.Kao在过去的廿五年里并没有为Rangsiman家贡献过一泰铢,如果他死了,对Rangsiman家来说,不是更好吗?”

老Rangsiman突然暴怒:“我Rangsiman家的子孙怎会轻易就死?!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不可能!不是只有你们有搜救能力,我Rangsiman也有!!普提瓦……”

“我们当然相信Rangsiman先生有这个能力。只不过,如果Rangsiman先生您现在莽然行动,那么Eric.Kao就真的危在旦夕了。”董克淡定的说。

“什么意思?你们不是说……”老Rangsiman眼中又有了些许神采。

董克看着眼前的老人说:“没错,我们确实说了搜救时间实在太久,而且没有取得丝毫进展,所以决定放弃……这栋大楼,在您来之前,我们已经全部检测过,并且刚刚屏蔽了所有信号。Rangsiman先生,请问您愿意亲自协助我们救回您的孙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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