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好几个高手在,除了季蓦然的歌声动人外,还有一个长得很乖巧的女生,唱王菲的歌,惟妙惟肖。
我对季蓦然说,这女孩子长得不错,歌也唱得不错。季蓦然并没有接我的话继续聊,她关注的并不是这些,“我认识她的,中文系的才女,唱得比我好。还有啊,这小姑娘用的化妆品很贵的,她一个星期用在化妆品上的钱,可以抵得上我一个月的了。所以你看她保养得多好,你再看我……”
女生关注的东西和男生到底不一样,我们看表面,她们看内在,谁还说她们不注重内涵,我跟谁着急。
只不过她们注重的是别人表面下的内涵。
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人,真看不出来哪里不一样。季蓦然对我摇摇头,表示对牛弹琴。我心想我在一帮素面朝天从不化妆的数学系女生边上,读了一年的大学,你应该理解我的处境才对。
原本到了凌晨一二点,正应该是大家体力的极限,会有很多人抵挡不住困意,纷纷睡去。但那天因为有这么几个好声音的存在,大家都硬生生把这个时间点往后移了两个小时。直到四点多这几个台柱唱累了,听众们才开始大规模地犯困。
自从季蓦然唱完,就一直坐在我旁边,到了这个点,她和我都有点困了,靠着沙发背,低着头小憩。大概睡了十几分钟,我能感觉到我们两个人的肩已经碰在了一起,分不清是我主动倾斜过去的,还是她靠过来的。
我想既然都碰在一起了,那就索性大方的靠上去吧,于是我就肆无忌惮的和她紧紧的靠在一起。这个过程中,我明显感觉到她抖了一下,但是她没点破,我也没有中止我的侵略行为。
直到过了很久,可能她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就用力的推了我一下,嗔怒道,“你睡睡好啊,别这么靠着我啊。”
我只能收敛一下,稍微坐得直了一点,同时转过头去委屈地看她一眼,眼中的意思是,“刚才怎么不说,互相倚靠了这么久,你现在才不愿意,让我多尴尬呀。”
她也一脸无辜,眼中的意思分明是在说,“靠一下么好了呀,多靠有什么好靠的。”
我想想也对,一直这么靠着,我是不吃亏,她多不好意思,得为薄脸皮的小姑娘着想,又联想到版主大会那天,江帷对我说的那些话,自顾自地笑起来了。
她不明白我在笑什么,像看个白痴一样看着我,“神经病。”
让他骂两句吧,我心里想,反正靠在一起都不觉得不吃亏,被骂两句也不会吃亏,就这样之后就再也没有对话,没有身体接触,没有任何暗示,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其实我们两个人也确实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种僵局一直维持到回学校,清晨有鸟叫,有露水,我们却还是没有说话,沉默的就像彼此不认识一样。我正在琢磨着,我是不是在KTV房内的表现太轻浮了,步子迈得有点大,不仅捅破了窗户纸,把窗都无心撞破了。或者是一切都是我在孤单和寂寞时,自己给自己描绘的假象,反正没关系,我也不是一个怕天黑的人。
就在这种颠来覆去的各种想法交织下,我也回到了自己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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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通宵后,都是同样的痛苦,如同宿醉后再跋山涉水一样,断篇后会记不清楚一些事情。这就像人病多了身体会产生抗体,毕竟不是第一次通宵,我的身体终于也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我可以神志清醒的推开寝室门,把室友们挨个叫醒。
涛子问:“秋实,你昨晚又夜不归宿,去哪儿玩了?”
“唱歌去了,聚会完去的,你们昨天坐在哪儿了,我没看见你们。”
阿哲说:“我们在后面的位子,我们看见你了,坐在这么前面,真威风。”
我谦虚地笑笑,接受了威风的夸奖,“其实看穿了就不觉得什么了。”
涛子还在念叨着我通宵,夸我精力充沛,看不出彻夜不眠的样子。
我忍住通宵后的不适,笑着又聊了几句自己也不知所谓的话,接着自己洗脸刷牙,然后收拾书本,等着我涛子、阿哲一起出门去食堂吃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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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通宵和以前还不一样,感觉不是缓了一天就能缓过来的。即使中间还隔了一个双休日,都觉得每天都很困,睡不醒。还真应了一句老话,一日不睡,十日不醒。
直到星期二还是每次上课时,一拿起书,一听到老师的声音,眼皮就开始下垂了。
坐在课堂里,我是真有点撑不住,幸好老师管得不严,我只要不打呼噜,没人来管我。至于怎么能做到酣睡时不打呼噜,这就要问坐在我旁边的阿哲和涛子,如何尽到他们的责任了。
我有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本身的内容无所谓奇怪不奇怪的,因为不奇怪的梦,回忆的价值通常也不大。我做梦时,会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可就是醒不过来。这样也算有个好处,不会在梦里因为一些险境而担惊受怕。
譬如跌落悬崖,我不会担心,因为我自己知道是在做梦,反而跌下去就能醒过来,我还盼着快点跌下去。有人拿着刀追着砍我,我也不害怕,因为我是在做梦,反正你砍了我就能醒过来,我还盼着坏人快点来砍我。就是这么有意思,让我有时在梦里可以肆无忌惮的去闯荡。
我梦见了季蓦然,她还是那么不冷不热地和我坐在一起,周围没有歌声,应该不是在昨天唱歌的地方,具体不知道在哪里。
我问她,“季蓦然,我听别人说,你对我有意思?”
“听谁说的?”
“这要保密,我得保护线人的安全。”
“你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
“正因为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听了这种话我才有点不大相信,就直接找你问问。”
“你就这么想要知道?”
“不想知道我问你干什么?”
“你听着,我对你没有一点兴趣,”她轻蔑的看着我,“还有,别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你不觉得一个大男人这样做好轻浮吗?”
我这才发现我的脑袋倚在她的肩膀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上去的,“好吧,我知道了,对不起。”
她不吭声。
我笑笑,“其实你这么说我,我也无所谓,反正是在做梦,让我早点醒来吧。”
我用手摸了摸季蓦然的脸,她瞬间一个巴掌上来,结果不出意料,我从梦中醒来。
梦中的那巴掌对我还是有很大影响到的,我许久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时间,又在上着什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