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般除了晒太阳补充钙质,或者心血来潮去那些远一些的地方,逛徐家汇的书城,也是我们经常做出的选择。
作为一个文艺女青年,需要定时定量地补充一些散发着文艺气息的营养。我不知道她看的是诗词歌赋,还是经史子集,但就冲着往书城跑的这态度,就是我理想中的伴侣了。她告诉我,人活着不能仅仅为了活着,还要寻找除了活着之外的其他意义。
我深以为然,在这世界,要是仅仅为了活着,那干脆不要活了。
于是我们可以在书城里安静地坐上一个下午,不说一句话,不喝一口水。这时的看书效率很高,每当进入这个场景都会记起书上的一句话,袁枚大人的“书非借不能读也”,以此来宽慰自己平时看书看不进去,完全是因为书的所有权是自己的,若是借来的,这些书上的知识点早就掌握了。
但有一件事却是实实在在让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我发现自己真的能看懂教科书了,一开始是一道题,后来是一个章节,然后是好几页纸。自己醒悟过来自己能看懂书的那一刻,不亚于盲人重获光明,欣喜之情急于到处分享。
“涛子,今天我算搞懂了,原来实变函数和复变函数之间是有关联的。”
涛子和阿哲鄙夷的看着我,就连我觉得肯定不懂这两门之间区别的张禹,也很鄙夷的看着我。
“你们干嘛?我只是想说,我能看懂书了,而且可以融会贯通,举一反三了。”
只有阿哲过了一会理我,“嗯,我们真为你高兴,真的。”
·
学习其实像游戏练级一样,只要一直砍怪,总有升级的那一天,凡事都是量变引起质变。
期末考试很快就来了,这意味着验证我学习成果的机会也来了,那几门考试我都考得非常好。这是我大学里,第一次看了试卷就知道老师要考什么知识点,就像当面对话一样把答案流利地写上考卷。
以前我检查考卷,是为了看看哪个步骤可以再似是而非地写上几笔,凭运气得到一点过程分,以便老师评卷之时能为我凑出一个离及格近一点的分数。现在我检查考卷,是在检查答题中是否有粗心大意,会导致不必要的丢分。
我的心态已完全不同,感觉像回到了高中。到头来我才意识到,其实我高中时期被贴在身上的标签一直是好学生三个字,那时我就是以现在这样积极的态度来对待学习。
我只是在不经意间回到了过去而已。
回到寝室,涛子对我说,“秋实,我得要夸你了,阿民刚才拉住我说,今天他坐你后面考试,抄你卷子抄得好爽。”
阿民是班中的奇人,父母生他时DNA配的比较优秀,给了他一双异于常人的眼睛。平时不显山露水,考试时才发挥威力,三排以内任何同学的卷子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我假装不以为然,耸肩摊手道,“他也放心抄我的?不怕被我带到沟里去吗?”
“他考完试亲口和我说的,不会有假。”
正说着,阿民进来了,一来就给了我一个热情夸张的拥抱,“秋实,下午考试我估计还是排在你后面的位子,你今天早上的答案写得太漂亮了,下午也别让我失望哦。”
涛子看着我,一副你瞧我没骗你吧的表情。
“你有没有搞错?仲翠珊坐你旁边,那可是我们年级的一姐,你不看她答案反而看我?”
“所以说,这就是我今天佩服你的地方,你的答案和她一模一样。考试的时候我往前看,就是你,往右边看到的是她。你想,在阶梯教室考试考试,当然是看你卷子的风险小了,”阿民打开涛子的电脑,“涛子,开电脑,让我爽一把CS,今天我心情好。”
我心存敬意地看着得意的阿民,心想原来一个平时不读书的人考试能过关,真有可能就是爸妈的功劳,给了这么好的视力,考试时居然还能对抄谁的卷子,有挑三拣四的权力。
“你卷子上答案格式工整,字迹清晰,就像看书上习题解答一样。直觉告诉我,这答案写得这么有信心,一定是对的,抄你没错,”阿民回过头来,不忘鼓励我,“我对你有信心,你也要对自己有信心。”
我挑眉一笑,被人夸答案工整,当然心里会乐,上一次有这样的赞誉,还是在三年前的高中了。
我不愿意再想太多,爬上床午睡,耳朵里还听见阿民依稀在对涛子说教,“打CS一定要有打CS的坐姿,首先脚要放平,别翘二郎腿……”
“打个游戏哪里有那么多规矩?”
“无以规矩不成方圆,做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你玩CS水平之所以臭,就因为你基础准备没做好。不要犟,你照我说的做,再看看自己的战绩……”
·
下午考试,阿民还是坐在我的身后,我仔细答题,他认真抄答案,一帆风顺。
考完后,阿民再次给了我一个热烈的拥抱,并且我答题工整值得抄袭这件事,也被阿民和涛子传开了,大家见了我,没事都会损两句,我也乐得被他们嘲,谁家过年不吃顿饺子呢。
当然我心里只是深深感激一个人,没有阿桑,就没有今天这一切。
“秋实,你这学期学习真是天翻地覆了,”阿哲称赞道,“这一切都归功于你的女朋友对你坚持不懈地鞭策,我也要找一个这样的。”
阿哲本来也是个学习困难户,大一和我一样难兄难弟,苦不堪言,但到了大二那年某天就突然神奇开窍。那天他闲来无事,跟着涛子一起去师范三班的寝室进行友好访问。他们寝室有个男生,戴着不亚于涛子镜片厚度的金丝眼镜,仙风道骨不亚于我班那位朴素的阿佛,举手投足傲然又仿佛是龙老大附体,此刻他正在一本正经地为同班同学讲解数学分析这门课的难点。
阿哲出于好奇,也驻留着听了一会,据涛子说,听到一半,阿哲的脸就开始泛起潮红,听完后完全进入了范进中举般地高潮。
“我那时可能正好开了天眼,那家伙正好又说到点子上,于是一拍即合,我就悟了。”
阿哲是如此形容他的得道那一瞬间的感觉,我明白他并没有想说自己其实是个天才,只是想要借此描述升仙的过程,抨击学校那些没有教在点子上的那些课程。
“你是大二悟的道,我是到了大三才悟的道,晚了点。”
“没事,”阿哲大度的挥了一挥手,仿佛在作别他日作为差生的苦闷,“天道酬勤,晚到总比不到好。”
我也受到了鼓舞,天道酬勤,我也得要酬谢一下给我支持的阿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