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三日。
车马滚滚向前,这日晌午,到达了一座名重尤山中,重尤山山道狭窄蜿蜒,如曲折回廊,百步九折,道路极其险峻。
山中人烟稀少,不时有野兔松鼠从车前悠闲路过。密林深广,参天古木,地上积了厚厚落叶,灌木攀绕相交,枯松倒挂绝壁。瀑布轰鸣飞泻,林间巉岩难过,沟壑万千。
车窗外,有人打马而来,恭声问到:“表公子问,前面有一片平地溪谷,那里有个小小茶水面铺,可要歇歇脚?”
安静的车中传来一声:“好。”
说完,云澜便闭目假寐,不知为何,从进了这山道,总有中莫名心悸笼罩她心间,她总觉有张网已经铺开,只待她一脚踏入,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数来。
按下心中所想,揉了揉眉心,开口道:“爹,这一段时日我们切不可放松紧惕,我心中隐隐有种警示,只怕这一关,我们并不好过。”
“爹爹知晓。我们都要万分小心。”
云遇眼神坚定,并无惧怕。
大概再行了有两刻,马车忽停。空中淡淡的有面香传来,他们下了车。
见有人来,一黝黑微胖汉子笑容憨实,高声招呼:“客官,要点什么。”而后又朝茅屋内吼了一声道:“老婆子,快沏壶茶来,有客来啦。”说完,一人便热火朝天的忙了起来也没注意茅屋有人应没人应。
仔细看去,面摊简陋至极,两间破落茅草屋,一个简搭凉棚,一口大锅中熬着热水,翻滚沸腾。
有三张四方旧桌,乌漆剥落不少,四角也被磨圆许多,东南西北四面各放一长板凳,面摊老板正揉着面,本就黝黑的脸上,沾了不少白面灰,显得滑稽好笑。
“一人一碗素面,快些。”柏翳开口,有护卫向前,重新将桌凳擦了一遍。
不一会儿,有一头包藏青方巾大姐走了出来,手上提着一个大茶壶,有一护卫打扮的人走上前来,将茶壶仔细检查一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分别给他们沏了茶。
那妇人见他们着装打扮贵气,嘴边带着农妇的憨笑,念叨道:“山上粗茶,比不得城里,客官见谅,但天热火旺,这茶清热去火解渴确是好的。”
说罢也不再多言,就退去了。大姐转身而去,步子斑杂,临走时一双眼,有意无意瞧了柏翳两眼,扭着笨重身子进了茅屋。
云澜敛下眉目,长长的睫毛熏上烟雾,看不真切神情,这茶是好茶,的确有清热去火解渴功效,但那妇人。
喝了一口茶水,云澜不动声色:“爹,茶是好茶,喝吧。”顺便将云遇的那杯吹凉些,递到手边。
柏翳将自己的茶水推送到云澜跟前,唤了句:“清清。”
云澜抬头,冷冷横了他一眼,他却不以为意,笑容越发灿烂,眼神热络的盯着她,眨也不眨。云澜有种想扶额的冲动,没好气道:“你是小孩麽?”
这话一出,云遇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那人不为所动,仍旧殷切切望着她。好像讨要甜糖的小娃儿,云澜别过脸:“柏翳,你比我大许多。”又转过头,眼神诚恳,声音终是柔了几分:“能别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