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仪辞后,雪芽寻了些草药嚼碎给穆子降敷上,道:“你昨日与法宇儿打斗,为何不将那一剑斩了下去?”
穆子降道:“我见天尊教徒着实恼恨,但只那剑挥去,真要伤人性命关头倒也下不了手。”
雪芽道:“你倒仁慈,现下可好,可是险些丢了自己性命。”
穆子降道:“雪芽,只不知天尊教那些恶人,伤人性命时心里又如何作想。”
雪芽道:“若天下人都如你一般仁慈,有仇也不报,便连两国交战之事也省下了。”
穆子降道:“我又何尝不想报仇,可想起要伤别人性命,却又下不去手。”
雪芽道:“不和你说了,明日是祭拜屈原的日子,我见今日丹朱剑庄西南社庙中好是热闹,不如我们也去拜祭一番。”
待穆子降包扎好伤口,二人便朝社庙行去。只见神社之外人山人海,好是热闹。原来今年祭奠屈原是在“高王爷”社庙进行,这“高王爷”庙只不知哪朝所建,本为祭奠祖先高阳氏治河功绩而设,只因“屈原”乃颛顼后裔,故今年祭奠屈子处便选了高王爷庙。
雪芽拉了穆子降挤进院门来,却听院内偏角处有交谈之声,听口音甚是熟悉,细听来岂不正是法证老泥鳅?雪芽便拉了穆子降躲在角落,听法证在此作甚?
却听法证道:“张道长‘归虚剑‘法,果真厉害,老衲甘拜下风。怕是放眼当今武林,能与张道长交手之人不过五个。”
听张万筹道:“法证大师,承让了。此‘归虚剑’说来本是越遁禅师所授,因此张某更是钦佩释家武学。”
法证双手合掌道:“阿弥陀佛。”
张万筹问道:“张某只有一事不明,还请大师不吝赐教。”
法证道:“张道长请讲。”
张万筹道:“不知张某自习‘归虚剑’来,为何每发功后便觉筋脉如火灸一般疼痛,功力也便衰减片刻。且‘归虚剑’每进一层,灸痛愈甚,功力衰减时间愈长?”
法证道:“此为习武反刍之兆,‘归虚剑’法虽然精妙,却也有弊端之处。欲练‘归虚剑’待功力达到一定火候,此现象便可减弱,只因老衲功力不够,未能习成。”
张万筹道:“法证大师,可有甚办法化解‘归虚剑’所附筋脉灼灸之痛?”
法证摇摇头道:“除非能吸去他人内功为己用,来化解‘归虚剑’反刍之痛。”
张万筹道:“法证大师,恕张某孤陋寡闻。内功乃个人所修,需以遵循十二正经,非打通任督小周天,真气不可外发。如为他人所愿,依照特殊功法也可将真气传输别人助以医伤冲穴,但法证大师说吸来他人内功为己用,却又从何说起?”
法证道:“百年之前番外‘密宗一派’,确曾出过这门功法,此功法玄妙莫测,深若玄冥。施功之人其掌如渊穴将他人功力引附体内,无论何派功法尽可海纳百川奚纳丹田,一但修得精熟,哪怕功力通玄之人也难逃脱。”
张万筹听得如此一说,更是来了兴趣,便道:“法证大师,你快说来,这是何等武功秘法?”
法证道:“此门功法名作‘南花经’分作‘南花心经’与‘玄冥神掌’上下两卷,互为克制。只可惜因百年之前,前任笔者上人现身江湖,掀起了一场江湖波澜,经此浩劫记载此门功法的上下两卷经书便拆分为残卷。今年代久远,早已失传。”
张万筹摇头叹息间,法证却问:“自上次一叙后,张道长可再有穆子降消息?”
张万筹道:“一有消息,张某便告知大师。”
二人言毕便相携离去,穆子降只出来看他二人究竟寻自己有何意图,却正见社堂之中一个人。见此人儒冠书生,腰间悬笔,可不是孟括是谁。
穆子降道:“孟大哥,你如何在这里?”
却见孟括并不言语,只稽首作揖,三拜之后便上前焚香祭酒,躬身后退,再稽首行礼,礼毕方退了来。对穆子降道:“穆兄弟,原来竟是你可巧得紧。”
穆子降道:“孟大哥,明日不是祭拜屈原么?你拜的这位是谁?”
孟括道:“明日是祭奠屈原,只我本是姬姓后裔,故此先来拜祭先祖。”
穆子降朝庙社看去,只见里面三尊石雕神像,二男一女不知是谁,便问孟括这是何人?
孟括道:“中间一位是高阳氏,左边一位是高辛氏,右边一位是有娀氏,此三位是我中原人士祖先。”
穆子降与雪芽一听是中原人士祖先,虽不知是谁,但心下自是敬畏,便也如孟括方才那样祭拜一番。
待祭拜完后,雪芽推推穆子降,穆子降便问道:“孟大哥,听江湖中人对你名号极是敬畏,尊若仙人。如能得孟大哥帮助,江湖便无难事了,不知孟大哥是否知我父母现今行踪?”
孟括道:“穆兄弟,说实话我现今也正为寻穆琪夫妇行踪而烦恼,若有消息再告诉你。”
穆子降道:“孟大哥,你寻我父母做甚?”
孟括道:“只今江湖传闻,荆轲遗匕在穆琪夫妇手中,孟某着实担忧此匕落入居心叵测之人手,如此后果便不堪设想。”
穆子降道:“原来孟大哥也在追查荆轲遗匕。”刚说完,忽然想起一事,待刚欲说便又咽了回去。
孟括道:“穆兄弟,刚才莫不是有甚事情要说?”
穆子降心想着前些日千变老人给自己说的那番话来,此刻只不知当不当告诉孟括。方才便噎住未提,只在发呆之间,被雪芽从背后推了一下,正牵引伤口,一阵疼痛,便“哎呦”一声。
雪芽本欲暗示穆子降莫说了出来,哪知竟牵引穆子降伤口,当下便忙问穆子降要不要紧。
穆子降摇摇头,只道没事。
孟括心下好奇,当下真气催动,一阵劲风将穆子降衣服刮开,因见穆子降胸腹之间有一伤口,当下身法一移便将手搭在穆子降肩头,待手掌在穆子降肩头一触,只觉穆子降体内真气阻塞。
孟括沉思道:“督脉受阻,脉象杂乱。穆兄弟,只这些日未见,不想你便伤得这般厉害。”
雪芽点点头道:“子降哥哥身受‘碧丹砂’剧毒,不知孟先生可有办法?”
孟括道:“姑娘,一笔定得千人死,千笔难还一人生。况‘碧丹砂’乃天下奇毒,孟某又非精医术,只也无能为力。”
雪芽正欲再问,却已然不见了孟括踪影。稍后只一阵清风送来句话“穆兄弟,你且去迷魂庄找黎神医,或有希望。”
雪芽直抱怨孟括也未解释清“碧丹砂”解毒之法,反倒故弄玄虚,说了一通废话。穆子降却拉了雪芽到社堂之中,来看三尊神像。只待看到有娀氏,穆子降扭头看了一眼雪芽道:“雪芽,你竟与这位女神仙有些相似。”
雪芽听穆子降如此一说,便也去看,果真觉着是稍有三分相似。二人正欲细看,却听得身后黎不救道:“老夫已来此一天时间,短短数十里路程不想你二人赶来这般慢?”
穆子降扭过头去,却见是黎不救,便道:“可是巧了,不想黎老前辈也在这儿。”
黎不救道:“巧个屁,明日趁祭奠屈原时一场比武,各门派都已来了。”
雪芽道:“黎老前辈,祭奠屈原尚在明日,不知老前辈为何没在丹朱剑庄为徐姑娘治病?”
黎不救道:“哼,老夫昨日已去得丹朱剑庄,哪里有甚《灵占经》?倒是你害得老夫白走一遭。”
雪芽道:“黎老前辈,那****与子降哥哥去马陵观,分明见到吕莫震、宗碧携了《白猿风云灵占经》去迷魂庄求前辈。”
黎不救道:“《灵占经》只在宗碧手上,现今宗碧早被白衣阁逐出师门,连个去向也未寻得。徐永昌那老小子同吕莫震寻宗碧去了,害得老夫等如此久。”
穆子降道:“原是这样。”
却听雪芽道:“黎老前辈,徐姑娘现在病情怎么样?”
黎不救道:“哼,老夫已说了,只等得见了《白猿风云灵占经》再为徐姑娘诊断。”
雪芽道:“黎老前辈,你只莫生气,既然来了丹朱剑庄,这里的金蝉子却是一大美味,不妨先尝一尝。只待寻来宗碧见着《灵占经》再为徐姑娘医病如何?”
黎不救道:“只也无奈,老夫就再多消耗一天时限,过了明日祭奠完屈子,便回迷魂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