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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吕莫依

及至释佛寺内,便见大雄宝殿一老僧头烙戒疤,身着袈裟,在盘膝礼佛念经,法证便上前参拜。但见法证所拜僧人竟是龙钟老态,不下古稀之年。

原来此人乃为少林前方丈越遁禅师,因其不慕名利,广结善缘。故辞让少林方丈一职于师弟福裕,特来濮州释佛寺广传佛法,深得江湖威望。

法证道:“永庆寺法证,参拜越遁师叔祖。”

越遁禅师道:“阿弥陀佛,你此去全真教为青营寨张宗堂讨回公道,事情进展如何?”

法证道:“李志常自知管教弟子无方,现已自废功力,将观内伪作道书一应焚毁。”

但见越遁口念佛号,道:“此为寻雠非结仇,如此甚好,便结了李志常当年拆我释家寺院之过。天尊邪教与其渊源颇深,只于今有所勾结也在我意料之中。法证,你能为我除此江湖大患,也了却了我心头一忧。”

法证道:“师叔祖,现今天尊教元气大伤,全真教伪经被焚李志常自废武功。道家之中,丹朱剑庄徐永昌倒不足为虑,马陵观张万筹却也站在我们一边。只不知厄空、厄静大师现今情况怎么样?”

越遁禅师摇摇头道:“我命厄空、厄静带领的一干弟子皆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只今厄静却因受伤过重已然……”

法证双手合十,口念一声“罪过,罪过。”

却待此时,见一行黑衣人马抬着一人行来。

越遁问道:“厄空他怎么了?”

一黑衣弟子道:“方丈,厄空师伯趁师父拼死缠绕天尊教主之际,本已偷得荆轲遗匕。但不曾想,被穆琪夫妇打成重伤将匕首夺了去。”

“弟子无能..”厄空说此话时已是极度虚弱。

越遁道:“天尊教主武功造诣不浅,你先休息,切莫再自责。”

待众弟子将厄空抬入后堂,越遁道:“现今虽李志常自废武功,全真教元气大损。但天尊教主着实厉害,法证你与各门派且不可疏忽大意。”

法证应命,正欲辞去,忽想起一事,便道:“师叔祖,全真教勾结天尊邪派伤我各门派弟子无数。我与各掌门至全真教与其对峙,却发现穆琪之子穆子降与天尊邪派也有所勾结。”

越遁道:“这人何在?”

法证道:“李志常道长虽是道貌岸然,却甚机诈。竟骗过我与各门派掌门,助此子遁逝去了。”

越遁眉目一怒,瞪法证一眼,并不作声。

法证自知说错,便道:“那穆子降既得全真教真传,甚是狡诈?见师门有难,已然开溜逃跑。”

越遁双手合十,口念佛号,将手中《八十一化图》《化胡经》焚毁。便道:“李志常拆寺作观,教徒无方,致使门徒勾结邪派铸成大错。但念其已自废武功,也了却当年结怨了,尚可饶恕。只穆子降虽年纪轻轻..”言毕,便摇头叹息,良久方道:“荆轲遗匕落入穆琪手中总是不妥,此事由你做主罢。”说完,便闭目念经,不再言语。

法证只得退去,正盘算哪里去寻穆子降下落。

光阴如梭,转瞬即逝,却又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却说穆子降自出了全真教,远远望着‘清虚观’外一片桃花正开得如火如荼。想至当日师公自废武功,当下不由声泪俱下,遥向清虚观跪地叩首作别。心念着江湖竟是这般凶险,先与天尊教结怨,现下又受法证联同各门派栽赃陷害全真教。江湖之大,竟不知如何去处。

雪芽上前扶起穆子降道:“子降哥哥,现今只怕法证同各门派必会四下寻我们行踪,不如我们先回之前打渔的半珏湖,那里人烟稀少,枝林繁茂,各门派便一时难寻到我们。”

两人便绕开白衣阁必经之路朝半珏湖方向而去,及至廪丘十字古道便已黄昏。转至燕楚古道再南行不远,雪芽肚子咕噜作响,原是自上午至现在尚未进食,及此时嗅到香味不禁觉腹中饥饿。

却寻着香味见不远有一人家,穆子降便一摸怀中竟身无分文,正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雪芽拿出一银钗道:“当日我们在丹朱剑庄,徐夫人知是我十五岁生日,因无父母做主便未行及笄礼仪。但徐夫人见我甚是怜爱,因此便送我一银钗做礼物,现下我们可寻店家换些碎银来。”

穆子降脸色微红,便未作言。二人至店中见旁边一桌有一妇人身着黑裙,脸罩黑纱斗笠,其身旁坐一姑娘瓷肌秀目仿若玉女一般,好是漂亮。那穆子降正寻思哪里见过,见雪芽拉自己点主食便回过神来点了酥油火烧,并着一汤充饥。

穆子降但觉汤鲜美酸辣,便问那店家此汤如何这般好吃。但听店家娓娓道来。原来唐代安兴公主分封安兴县初到濮州体弱多病,因甚厌汤药之苦涩竟不服御医所开草虫诸方。因此御医便绞尽脑汁,竟无计可施。最终经一胡僧传授秘方将名方草药配伍以骨汤熬制,再添入胡椒、麻油、豆腐皮、牛肉丁、花生仁等食材却是鲜味可口,那安兴公主竟是爱喝。由此历代相传,便成为曹、濮二州一方名吃。

穆子降心道“胡僧此方虽妙,却犹不过是效仿我中土名医张仲景做‘饺子’之法。”欲问那安兴公主事迹,便听门外一光头刀疤道:“店家,取几碗胡辣汤来,多加麻油。”

穆子降认得此人,原是当日燕楚古道所见欺负雪芽之人,当下便与雪芽背过头去只是吃汤。

只见那刀疤脸大汉待店家取汤之时,向穆子降走来。穆子降心道:“莫非被此人识出来了?”

正如此作想,却见那刀疤脸朝邻桌走去。只听那刀疤大汉向邻桌小姑娘道:“妹子,吃胡辣汤没有酸爽便不鲜美,能否讨些醋来?”

那姑娘便将盛醋之壶递将过去,却被那刀疤大汉将手捉住道:“妹子,我只吃起你的醋来,心里滋味竟比吃店家胡辣汤还酸爽。”

却见那女子,脸色一红竟欲落泪。穆子降本欲出手教训,却早见那女子身旁黑纱妇人站起身来,一招“呱哒呱哒掌”使出,那光头刀疤大汉便脸色青黑,牙落满地。想来那刀疤脸识得此门功夫,便当即跪地求饶道:“属下奉命寻尊天香主多年,因闻近来尊天香主在此地有所行踪,故前来接迎,迎驾来迟请香主恕罪。”

却听那妇人道:“呵,我一出现你便是如此迎接的么?果真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依儿我们走。”

“是,师父。”那女子应命便随黑纱妇人离去。

穆子降心道:“原来此人便是尊天香主,其身旁女子怎如此像当日在白衣阁送鱼所见吕尚香之女?”

正遐思间,店家却道:“姑娘,您那钗子倒甚精致,这是找您的碎银,您收好了。”

穆子降心道雪芽不仅当年于己有恩,并且待自己如此好,竟把徐夫人所赠银钗也当了来,心头不觉一阵酸楚,及想起当日师公在石井旁所问,穆子降不禁双耳一红。

“子降哥哥,快些走了。”雪芽拉起穆子降的手,两人朝半珏湖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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