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为什麽对上你，我的自制力就会溃不成军，但是，费小茶，我痛了三年，我明白失去的痛苦。”
说着，顾子墨两步走到杨不悔面前，双手牢牢将她拥入怀里。
“费小茶，别拒绝我，我已经不想，再过那种行尸走肉的生活了。”
最后一句，他柔下声音，低低的喃昵，温柔得……让她以为那不是命令，而是乞求。
杨不悔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在不远处的顾子竹注视的目光中，微微笑了笑，笑中，带了一分苦涩：“所以，我活该当替身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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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千万庭院的路上，杨不悔始终垂着眸，不管拉着她走路的顾子竹。总觉得，往庭院走去的那几格楼梯，格外的阴森。春天到来之际，本泛着温暖绿意的庭院，此刻却像是张大了口的巨坑，等着她自投罗网，然后整个捕抓，吞噬。
刚刚的顾子墨，狼狈不堪的姿态，面色难看的表情，真实流露出的脆弱不堪一击的样子，深深印在她脑海里，怎麽也忽视不掉。
要不是顾子竹急中生智的见她拉出那个气氛沉闷极致的餐厅，她还不知道，该怎麽去面对那样的顾子墨。
“被这样的大哥吓到了吗？”顾子竹在庭院的长廊中停了下来，回头看她。
杨不悔回神，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被吓到，还是……什麽。
“我第一次见到大哥那种模样时，也被吓了好大一跳。向来顶天立地?强势骄傲的大哥，居然会有那种不华丽的表情。”顾子竹说着，便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各种花草树木，径顾说道，“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大哥下厨了。”
“以前，大哥只是冷漠一点儿，手段狠绝?风雷厉行一些，可是自从三年前的一次出差回来后，就彻底变了。不，不对，大哥他的变化，应该是从多年前他迷上一个叫缘来是黑客的网络论坛开始。”
那时候的顾子竹还在部队里历练，虽然不是很了解那个论坛，却能从吴越那里听出一丝风声。
“据说大哥对那个论坛的坛主非常感兴趣，常常熬夜通宵对着电脑傻笑，甚至走火入魔似得打印出一大打的聊天记录……那时候，我就非常不赞同他。可是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有办法说服大哥，只能劝劝，却没有分毫效果。等我被部队调到军校时，才发现大哥已经陷入那个论坛，再也出不来了。可是这些还不要紧……”
“还记得那次，大哥连夜叫我过来，吩咐我一些工作，便在第二天飞往广西出差。我到现在，都依然记得，那天的大哥，满脸兴奋，跟个小孩子一样。他去出差，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并没有太担心。只是三个月后，大哥连夜赶飞机，刚到家，就因为疲劳过度直接躺进了医院。大哥进医院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哥哥的秘书越大哥——就是游戏里的那个月大哥却受伤严重，整个手臂都废了。”
按道理来说，吴越受伤，大哥肯定会去看望关心。可是吴越住院的那段时间，顾子竹都没有看到自家大哥有所行动。她才知道，事情大条了。
“大哥出院以后，就将越大哥调离自己身边不闻不问，然后就变得越来越冷漠，话也越来越少。不同以前的那种对人冷漠，而是那种打从骨子里的冷，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冷的彻底。以前的大哥，遇上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还是能侃侃而谈的，可到如今，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冰山，有时候还阴恻恻地样子。”
“大哥他的身边也从来没有桃色绯闻，生活的重心几乎完全放在部队里，有时候我都怀疑我大哥是不是在那方面不行，如果我没有猜错，我大哥至今还是个雏儿呢……每一次出任务，都心狠手辣，有什麽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带人冲过去，比当年的爷爷，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好多次，大哥身上中枪，差一点儿，就抢救无效……”
那时候，顾子竹感觉自己的天塌下来了！因为顾子墨就是她的天，自从顾子墨将她从火场中救出来之后，顾子竹就一直跟着自家大哥。自家大哥的强大?霸气，无一不让她打从心里臣服。总觉得，就算天塌下来，也会有大哥顶着……可是每一次她接到通知赶去医院，看到自家大哥浑身是血的躺在抢救室里时，她的心都凉了半截。
“直到那一次，那一次大哥出了车祸，从病床上清醒过来，问越大哥去哪里了，我才知道，大哥之所以会变这样，是因为一个女人。我把越大哥喊过来，越大哥与大哥一番交流会后，才得出了结果……”
那时候，吴越面无表情地走出顾子墨的病房，拳头紧紧握得被指甲刺出了血也不理会。然后见到顾子竹，吴越面无表情地脸，一下子就崩溃下来。他用唯一还能出力的手，一拳打在医院的墙壁上，然后一个一米八以上的大男人，就这样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哈哈……忘了！忘了！把人弄没了，居然就这样给忘了！哈！忘了也好……忘了也好！嫂子你在天有灵，你若在天有灵，终于可以安息了……再也不会有人去追你?去抓你了！哈哈哈……”
吴越捂住泪流不止的脸，痛哭中带着笑，那种笑，那种哽噎到发不出声音的话，是解脱，又透着令人忍不住流泪的悲凉。
顾子竹见吴越这个样子，以为是顾子墨出事了，便急急忙忙跑回病房。只是门刚扭开，她便看见自家大哥，跌坐在地上，抱着头，痛彻心扉的样子。
眉纠结在一起，眼神散涣，苍白地脸色，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从未塌下的笔直腰杆，在这一刻脆弱地曲了下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顾子墨涣散的眼神慢慢聚焦，他看着顾子竹，茫然无措地哑着嗓音说：
“小竹，大哥把很重要的东西遗失了，要怎麽样……才能找回来？”
他说着，脸上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了下来，一滴又一滴地打在地上，他猛地抱住头，发出痛彻心扉地嘶吼：
“不见了！丢失了！我竟然把它弄丢了……”
顾子竹就忽然觉得，外边的阳光灰暗清冷，整个世界，都绝望一般沉寂。
“那是我顾子竹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大哥的眼泪。从来都是威严不苟言笑的大哥，哭起来竟然像个孩子一样，蛮横无理……可是却又不一样，看着大哥哭，我竟然也忍不住哭了。因为那时候的大哥，哭得太痛，痛到最后，他晕死过去才罢休……”
谁能想到，这个强悍的男人，会哭成那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