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日,黑夜,无月。
大街小巷,一片寂静。
小七在夜行衣的掩护下,轻易地来到唐痴在泉州的住处。
此处四面临街,地段在泉州城也算一般。但离城边不远,这样的地方,有些事做起来,就容易许多,小七当然明白此中关键。
探视一圈后,小七确信唐痴已离开。将外围的守卫一路清理掉,这才开始寻找目标。
韩大老板见到小七时,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小七吃惊的程度,却比他更甚。
韩大老板早已从小七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心意,惨笑道:“我想走,却无能为力。”
小七问:“他们下了毒?”
韩大老板点头。
小七自语道:“我早该想到的,是什么毒?”
“有七公子这份心意,我总算没白等。”韩大老板说话时声音虚弱,小七正要过去输送内力,韩大老板赶紧轻微的摇了摇手。
“我全身都是剧毒,你只要一碰,休想活命。有任何话,你赶紧问,否则只怕再没机会了。”
小七顿时明白唐痴的毒辣手段,想来他们离开后,故意留下几人看守。如有人前来,发现韩大老板尸体,一定会在他身上翻看查找线索,等发现中毒,当然为时已晚,手段确实阴毒。
只不知,韩大老板用何种法子,能撑到现在,也或许小七运气不错,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小七盯着韩大老板,问道:“暗影里的老四是谁?”
“唐家的人,排行第四,不过…,谁也不知他的真名。”
“你见过暗影?”小七问。
韩大老板一双眼睛中,忽然露出一丝光彩,道:“暗影,暗影,并不一定就在暗处。事实上,我已猜到此人是谁。”
“谁?”小七立即问。
“他是…啊!”声音忽然中断,两枚暗器从窗外破空打来,势急迅捷。
小七躲开了打向他的暗器,却来不及救韩大老板,暗器射入他的心脏,透体而过,对方显然是用弓弩一类的东西射出。
小七并未去追。对方既是有备而来,现在正是夜晚,外面一片漆黑,也绝对是埋伏的绝佳时机。
再次看了一眼韩大老板的尸体,小七掠出屋外,放了一把火,算是尽了最后一份力。
在静夜中,小七靠墙站立,看着漆黑的夜空,整了整有些纷乱的思绪。
唐痴既已启程,算来各个势力的布置也相差无几。但在走之前,小七决定还是到南宫世家去探望一番,对于北宫山庄玲宫主的承诺,他并不完全相信。
趁着夜色赶路,一路无事。
谷口在黑夜的静谧中,如同一只看不见的巨兽。小七绕过谷口,掠向右边的侧峰。
南宫玄奇曾经告诉过小七一条特殊的出口,连小七也不懂,为何南宫玄奇如此信任他。
小七进入暗道,摸索着前行。他并未点灯,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这种习惯也已救过他许多次性命。
暗道尽头,隐隐传来一阵水声。外面天色已明,出口是在一片山崖的流水后,旁边杂草丛生。
山谷内一片安静。
从出口向下望去,白朦朦一片,隐显的屋角很快又隐没入雾中。
小七一路向下,很快来到谷底。奇怪的是,山谷内,一片宁静,没有花香鸟语,也未见鸡鸣犬吠,与往日大不相同。
心中忽然有了异样的感觉,一种可怕的担忧。
小七记得现在所走的路,这条路一边连接后山,一边再到前院的梅林,它的名字叫做“问心路”。
问心路原本干净的路面,已堆满了落叶。小七加快脚步,来到梅林,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梅林早已没有梅花,只有满地的残枝,胡乱地倒在地上。不远处的走廊挂满蛛网,两边的栏杆上堆满了灰尘,灰尘很厚。
小七飞快地探视了一圈,无论活人或尸体,都没有。他的心已开始有些乱,于是找了一张椅子,躺在上面,空洞的望着屋顶。
“看来北宫山庄真动手了,只不知双虹她们的性命如何。”
“可到何处去找寻呢?泉州的落脚点?应该没有人。马家集又太远,去的话,天都峰的大会无论如何是赶不上参加的。”
又想了片刻,忽然双眼一亮,小七紧绷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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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一间小院里,只有一个仆人。仆人告诉小七,两日前,此处的主人让他来照看这院子,等一位叫做小七的人。
早先见到的玲宫主,彩虹,杨姐等人,早已离开。
“唉,瞧我这记性。”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院子的主人留给你的,你是叫小七?”仆人带着询问的眼光问。
“是我。”
“给。”仆人又续道:“信总算送到,否则,我这把老骨头,恐怕也得搭进去。”
等他抬头时,早已不见小七人影。
小七找到一僻静处,拆开信,匆匆看了一遍,身上的杀气忽现,却又很快消失。
信上写道:“七公子见此信时,想必已去过南宫山庄,当然更知悉发生何事。阁下无需担心,本宫只是请故人到北宫山庄叙旧,绝无它意。天都峰大会上相遇,自会告知详情,盼与阁下早日在天都峰相见。”
下面是一个奇怪的符号印记,小七不用猜也知道,这是北宫山庄独有的印信。
虽然小七已做了防备,可最终无可避免,足见对方决心。书信上并无注明北宫山庄所在何处,也未提及被请的人到了什么地方,显而易见,对方暂时不想与他纠缠。
小七终于明白,当日,玲宫主与他达成约定并给他任务,实际上一石二鸟,不但可以支开他,同时也可以通过小七,给“暗影”带来压力。至于小七能否打探到消息,反而是其次,因为人质在手,即便小七有消息,也不得不告诉她们。
“真是一道好计策!”小七也不得不叹服,此刻生气,咒骂毫无用处,他当然也不会如此,因为类似的情形,他已经历得太多。
忽然眼前一亮,他的嘴角,泛起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