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走出马家集时,蒙面女人正与先前的老妪坐在一辆舒适的马车里。此刻,她的面纱已摘下,如果小七见到她的样子,一定会被愣住,也绝对不会与她动手。
这是一张动人心魄的面容,竟然与南宫双虹一模一样,却又明显的不同。她的面容不但娇媚,而且惹人怜爱,特别是那双在柳眉下的眸子,漆黑发亮,就像是黑夜中闪亮的星星,深邃而神秘,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眼睛正盯着老妪,口中轻声道:“姑姑,那笑沧海真狡猾。”
老妪淡淡一笑,道:“不狡猾他也就不会是笑沧海。彩虹,你一定要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轻视你的对手。就像刚才半途出现的那小子,我反而更有兴趣。”
彩虹奇道:“那小子只是个杀手而已,姑姑为何这般看中?”
老妪慢慢地道:“他的武功,恐怕在我和你师傅之上。”
一听此话,彩虹一脸茫然,满是怀疑之色。
“你今天处理非常恰当,也对得起这半年来的磨练。然而,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杀手,在江湖上的时间,至少十年以上。”
彩虹道:“哦,姑姑您是如何看出来的?”
老妪赞许地点点头道:“问得好,至少有三点。”
彩虹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第一,他很镇定。从他上楼到坐在板凳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如同闲庭信步一般。
第二,他是一个老江湖。也就是说他是一个闯荡江湖很久的人,但却依旧如此穿着,但却掩饰不住那干净整洁的双手。
第三,他的出手恰到好处。在你出手如此突然,剑法如此之快的情况下,可以想象,他的镇定和信心绝对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彩虹也看出了一些,却没有如此的详尽。心中叹服道:“姑姑说得确实有道理,那他会是一个怎样的杀手呢?”
老妪微笑道:“无论他是一个怎样的杀手,但他绝不会与笑沧海是一伙的。”
彩虹道:“您是说他的出手恰到好处?”
老妪点点头。
彩虹当然知道,如果那一剑没有被挡,绝不会只是让他受伤,除非……。想到这,心中豁然明白姑姑的用心,叹服道:“看来笑沧海也不想暴露他的武功,所以他在赌。”
老妪赞道:“难得你能领会到这一层。就算那小子不出手,笑沧海也不会有事,他是在示弱。”
彩虹道:“多谢姑姑教诲!”
老妪道:“我要休息会儿。”,说完闭上了眼睛。
彩虹看着随风摆动的车帘,回忆与之动手的小七,将这张并不很俊俏的脸深深地记在心里。既然姑姑评价如此之高,那就必须让其为己所用。
小七正步行间,忽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后面喊道:“是小七公子吗?”。
小七回过头,只见一人已轻盈的翻身下马,口中道:“是你?”
突听另外一个声音道:“还有我呢!”。
来的竟然是慕容晓燕与唐莺,小七的确没有想到。两人穿着一样的淡蓝色衣衫,美丽动人,四只眼睛正瞧着他。
“你们怎会走在最后?”,小七想了半天,问出这样一句,面对女人,他实在有些头疼。
“我们边走边玩,这不还买了套新衣衫。”,说话的是慕容晓燕。
唐莺道:“几次见到你,都是孤身一个,徒步走路。”
小七定了定神,问道:“要不一起走一段?”
“也好。”,两人同时应道。
慕容晓燕道:“七公子,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嘴本就是用来说话的。”
慕容晓燕道:“你为何喜爱走路?”
小七道:“因为走路有许多好处。”
“哦”
小七道:“不仅保持身体平衡协调,而且更宜思考问题。”
慕容晓燕掩口笑道:“想不道这里面竟然有如此多的道理。”
唐莺道:“你思考的是那些问题呢?”
“通常都是目的地,何时该做什么。有时又观察路人,欣赏别人的生活。”
唐莺道:“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小七当然听得动其中的含义,一个女人,说你很有意思,当然她更有意思。只不过,能听得懂的人却不多。
几人走得并不快,不时引来路人好奇的目光,但三人都不以为然。
小七道:“如果你们觉得累了,就骑马。”
唐莺心里一甜,听小七说话,总觉得他很坦然,没有一点虚伪。
慕容晓燕神秘笑道:“我们又不急于赶路,对吧,莺姐?”
唐莺小声嗯了一声,心中暗骂这小妮子真会捉弄人。
小七道:“最近路上不太平,你们两人行走江湖,真是有些胆识。”
慕容晓燕道:“那是当然,好歹牌子在那挂着。”
小七奇道:“牌子?”
“是呀,唐门的牌子,你难道不认得?”,慕容晓燕道。
“当然认得,原来如此。”,小七恍然大悟,毕竟敢打唐门弟子主意的人实在不多。
唐莺道:“七公子,别听她胡说,马家集已是少林附近,而且到处都是武林人士。惹事生非的人,想来至少得收敛些。”
小七道:“自己的事,最好不要依赖任何人。这次大会,来的人形形色色,两位要小心才是,最好与门派之人聚在一起。有时候,危险是看不见的。”
唐莺心中一动,已明白小七话里的含义,道:“七公子,多谢你好意提醒,我们先赶路,后会有期。”
慕容晓燕愣了愣,见唐莺已翻身上马,匆忙间对小七道:“后会有期!”。
小七心道:“不愧是唐家的人,一点就透。”
一辆外观很普通的马车停在路边,边上刚好有个凉亭,一个蒙面的女人与一个老妪正在煮茶,赶车的正在马车头的位置上打盹儿休息。
小七老远已见到,他当然也认得这两人。刚走到亭边,那老妪喊道:“年轻人,进亭喝杯茶如何?”
小七道:“好。”
老妪已斟了一杯热茶,递给小七。茶是上好的龙井,难得的是煮茶之水竟然是泉水。
小七赞道:“此处能喝到山泉煮龙井的好茶,真是幸运,多谢。”
老妪笑道:“想不到公子也是懂茶之人,真是难得。”
旁边的彩虹道:“公子有如此身手,为何还徒步行走江湖?”
小七淡淡地道:“在下已习惯步行,早已不觉得徒步是一种负担。”
彩虹盯着小七道:“看来公子是一个淡泊名利之人。”
小七道:“钱财虽是身外之物,但有时却也很有用。”
老妪道:“说得好!老身敬你一杯!”
小七道:“请!”
彩虹道:“公子从事何事?”
小七道:“杀手。”,说话间神色淡然。
“哦,却不知公子身价多少?”,说着为小七斟满了茶。
小七道:“很难界定。”
老妪笑道:“公子无妨说说看。”
小七淡淡地道:“我有自己的规矩,我只杀想杀的人。”
老妪点点头道:“确实很难界定,但也合情合理。”
小七道:“哦”。
彩虹道:“如果让我去做自己不喜的事,想来也可能会拒绝的。”
小七道:“的确如此。”
老妪突然问道:“公子是要赶往少林?”
小七反问道:“两位难道不想去看看热闹?”
彩虹轻笑道:“公子竟然也喜欢看热闹,真让我感到意外。”
小七道:“世事难料,刚才你我还刀剑相向,现在不是在好好喝茶吗?”
彩虹道:“公子说的是,不过我只想与公子成为朋友。”
小七盯着她,却没答话。
彩虹盯着小七,一双眸子却发着光,用悦耳地声音说道:“我叫彩虹,这位是我杨姑姑。”
小七道:“我叫小七,谢谢你们的茶。再见!”
彩虹盯着小七的背影,口中道:“小七?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也是一个有趣的人。”,老妪在旁说道。
彩虹叹道:“希望不要影响我们做事。”
老妪站起身,笑道:“放心,他是绝对不会轻易出手的。”
彩虹道:“为何?”
老妪道:“因为他是一个简单的杀手,当然不会理这些江湖的是是非非。”
彩虹道:“姑姑料事如神,彩虹佩服!”
老妪笑骂道:“好你个丫头,竟也学会了拍马屁的功夫。方二,还不快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坐在马车前面的青年汉子飞身跃下,口中应道:“是”,竟然也是个江湖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