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表店的旁边是一家蛋糕坊,我对蛋糕的味道总是充满好感,没事也总倚着门看着里面的那个胖子满头大汗的挤着手里的玩意在蛋糕上写着什么。那高高的白帽子晃来晃去显然包不住他的头,脖子上的黑色小围巾有点发白,短袖蓝白条的水手T恤在肚子的衬托下显的瘦小好玩。蛋糕店的女老板从他身后走上前看了看,抬起手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名字写错了!傻呀?你一天要浪费多少奶油才罢休?”他抬起头很镇定得看着女老板,嘴角到是又一次流出了哈喇子。我拍了拍门上的玻璃,笑着伸出了大拇指。胖子看到我在笑他,怒气凶凶的瞪着牛眼撅着嘴喊道“一边玩去,哑巴。”对呀,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憨厚老实傻呵呵的哑巴,被我嘲笑了那不是更耻辱么。有时候挺愿意逗他的,我对胖人的概念完全取决于肥猫的印象,那是在当时很流行的一部电视剧里面的人物。我觉得胖人都很善良,你想啊他们每天都在吃,哪有多余时间去勾心斗角的,是这样吧?
街对面裁缝铺的中年女人经常光顾我这里,原因是她那块不走字的手表,这块表是她老公生前一直带着的,其实表心已经无法修复受损严重,但不管时针秒针多少次的停停走走,时间在她心里永远停留在过去,她有点疯疯癫癫的时好时坏,她在等一个人,她完全想不起来几年前和老公车祸中的记忆,其实这样也好起码不会痛苦,虽然期盼是不着边的,就像深秋的阳光虽然充足温暖可也挽不回绿色的失去,这条街上永远最后一个关灯的裁缝铺是悲伤的或是幸福的你说不清楚。
钟表店里的伙计是一个辍学的大学生,性格有点闷,这到和我对了脾气,闷代表什么?不爱说话呗,高度近视的眼镜一圈一圈的在他眼睛里模模糊糊,笑起来的样子像是一条京巴狗,地包天的牙带着先天性的优越喜剧感,让人不忍直视,干瘦的身躯掐着腰站在那儿,就像两只筷子上面戳了一个煮地瓜。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我从别人家溜达够了往回走,印象中那天的雨也出奇的大还伴着雷电,在准备打开店门的时候,一个像猴子的幽灵站在我身后拍了我的肩膀,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身就是一脚,他哭倒在雨夜中,闪电瞬间的光亮差点让我再补一脚,太特么吓人了!从那天起我把二楼的另一间屋子收拾出来让他住下,原因么,他竟然赖着不走了!就这样赖上了!其实后来才知道,他是为了一个叫“小芳”的女孩留在这儿的。“小芳”是谁?我哪知道!只是据了解“小芳”就在这条街的某一个地方。我俩经常在满天星光的夜晚爬上二层阁楼的屋顶,坐在平台上看着什么呆静的就这样。可这么好的浪漫情景!哎!两个男人!可惜了!他在想着他的“小芳”而我,,,,,,,感觉在陪一条京巴看星星。对了他叫“黑球”当然不是真名了,我给他起的外号,反正他好像也挺喜欢,从第一次在纸上写道:“黑球,记得关灯关门时起—”
“哑人,快看,大白腿!”凤玉一只手拿着雪糕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瞅着街边经过的一位身材苗条的美女。“这小腰,这屁股,哎!”说完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看了看里面的自己深深的叹了口气。
我笑着指了指她双手同时伸出大拇指。
“别逗我了,哑人。”凤玉推了推那双灯泡大的丹凤眼上的镜框。“我可没有那身材,哎!就算抹两层粉底也遮不住这张被被晒黑的脸。”
凤玉是这一片的治安管理员,不在编制内的警察,俗称“协警”名字是够土的,这到和她脸上点点的雀斑很般配,皱了吧唧的深蓝色短袖制服感觉很多年没有洗过一样,不爱打扮,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就算再多的化妆品也遮挡不住职业带来的硬伤,至今还单着,快三十的人了。女人嘛一过二十六就会被称为大姑娘,她也不着急,大大咧咧的性格倒是比很多男人要爽快的多。每隔一天凤玉就会来到这条街上巡逻,腰间短而精炼的警棍格外显眼,我和她很熟的原因可能是我的无言给她带来了很多的安全感,她经常把自己的故事说给我听,生活的,工作的,我算是她比较亲近的朋友,我是这样认为的,谁知道呢。太阳温度过高的时候凤玉就会躲进表店里站在电风扇前使劲的吹着,而我会溜到隔壁的蛋糕坊享受着凉爽的空调。很多次黑球对我抗议并且严肃的提议要求在表店里装部空调,我只是在纸上回复他两个字儿“费电”背后他那无数次的白眼和没有发出声的漫骂我都装作不知道。其实我只想保护好表店里原有的布置不想破坏任何该有的东西,因为它有着父亲多年前残存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