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以往的经验来看,这是一个比较小资的家庭,进门后右手边实木鞋塌上方的蓝色装饰灯悄悄映入这个安静的屋子,我不动声色小心翼翼脱下了用黑色布套包裹的鞋子,换上了这家主人的拖鞋往客厅走去,没敢开灯,因为不确定因素太多,借着窗外透进来夜灯的光亮四处打量着。偶尔车灯闪过心跳会迅速加快,下意识的躲到阴暗处屏住呼吸安静几秒。其实没什么,只是这个动作应该是潜意识里流露出来的,毕竟心里发虚。昨天溜街时早就留意到这家年轻男女拖着旅行箱匆匆离去的背影,所以没必要搞的这么紧张,我这是在安抚自己来缓解一下放不开的担心“哒”手里的便携电筒打开了,一只手捂住电筒的光柱,光线透过指缝在地板上照出几道光斑慢慢爬到墙面。推开卧室的门,暗红色的毛绒地毯上几件衣裤凌乱的躺在那里,我垫着脚尖绕过它们走到了床头,随手拿起了放在枕边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傻笑的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张结婚照片。“还行,算是郎才女貌,不过看上去照片里的女人要比男人年龄大些,姐弟恋?”我心里嘀咕着。目光收回味蕾也恢复自然“什么味?怎么有种油腻腻的感觉?”我用电筒照了照手里的苹果,发现我咬过的旁边竟然有一个齿痕,只不过那个齿痕因为空气的氧化已经开始泛黄,上面隐约还看到了口红的印记!不!是很多口红印!“呕!呸!真TM恶心了!”我用手使劲擦了擦嘴,脑袋里不受控制联想着咬苹果的人以及在它上面发生的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毕竟它在卧室的床上……呸!这家里的两个人可真是太没品了!估计受到了苹果的影响,现在是瞅哪哪不舒服。“红色的沙发怎么能配着绿色的背景墙?厨房的冰箱吱哇乱叫的噪音听不出来吗?窗帘竟然也用绿色还薄这能遮光?靠!这吊灯的灯罩上怎么有两朵大牡丹花!太土了吧?还有!那棵角落里发了黄的常春藤都快死了!不浇水吗?我勒个去!脚上的拖鞋还是两只灰色的大象,最摧残的是它们竟然还真有鼻子!我草……”
入梦睡前习惯性的打开记事本,翻开中间的空白页提笔写到:201x年6月x日今天是一个非常失败且恶心的日子,记住!下次别嘴搀!
第二天一早那个陌生的屋子枕边出现了一个又大又红的番茄座在那里,安详、自然……
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不是哑巴,这原因来自幼年时父母的离去。算是孤儿可又不算,为什么?因为在社会福利院时总会有那么一个人来看我,在貌似空了壳且模糊的印象里那双美丽的眼睛总会挂着泪水,而泪水滴落在我的手里也变成了回忆,后来直到她的去世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我的亲人。
和很多孩子一样,在那个纯真的年代里除了渴望得到好吃的别无所求,特别是在福利院这种什么都是稀有稀奇的地儿。那些记忆中甜美的糖果,软绵绵的蛋糕,带着辣的汽水,还有一度把牙膏当成零食的日子有苦有甜。
至今我还能想起那种脸上发烫舌根发疼的感觉,它经常让我在梦里惊醒,满头大汗到难以呼吸。那是一个下午,对于像我们这些在外人看算是“被抛弃”的孩子“规矩”“教养”早已经提前体会到了。这里的大人可是凶的厉害,现在想想也对,我们确实太不好管理了。“偷”是满足肚子的必要一课,大带小、小学习,大作案、小把风,一般选择下手的地方多半是教员老师的宿舍或是院里的食堂,得手的机率也是非常高,毕竟身材矮小不容易被发现。老式一楼的那种窗户,两个肩膀上的脚一爬,一蹬,翻窗入屋很少会失误。最倒霉的情形是被当场抓了个现行,原因么是爬错了窗户,午休的院长在屋里的床上被吓醒,而我们“哇”的一声各自仓皇而逃,耳边除了风声还有“都别跑”三个字。就偏偏是那一次,我记得很清楚我咬着牙说:“不是我。”“啪”一个巴掌!“不是我!”“啪”又是一个巴掌!能想起来的就这么多,因为年幼的我被连吓带打已经晕了过去,害怕加上紧张在最后一个巴掌倒地的时候咬伤了舌头。
那次真的不是我,因为那时我离的很远只是跟着跑了而已。后来才知道院长的恼羞成怒是因为他的一个月工资不翼而飞。这么说吧,他丢的钱在当时相当于二十几箱汽水加上很多很多的蛋糕外加十几只烧鸡加一起的份量。可我怎么就成了倒霉蛋了呢?谁叫我跑的慢呢!哎!可我记得除了我还抓到一个女孩啊?那个我已经忘了名字的女孩,她好像没有挨揍,那远远的被教员带走回头望我时的背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她会不会是被拉出去枪毙了!可她还小啊!呵呵多虑了。也就是那次舌头的疼痛让我索性就不再愿意说话了,用点头和摇头就能解决的问题比说话要简单的多,而且脸上只要保持着笑容好像就会少了很多皮肉之苦。之后过了很久,突然有一天我莫名其妙的在一份遗嘱上签了字,那年我15岁。没过多久又顺理成章的签了另一份,那个把眼泪滴落在我手背上的女人也离去了,从此便世无亲人。
生父并没有从新找老婆,而母亲到是另嫁他乡。关于我的消息是父亲临去世前托人打听到的,他对遗弃了我而后悔不已。他留下了一家老式钟表店在我手中维持至今。而母亲给我攒了一笔不小的财富,这到让我免去风餐露宿之苦。好像我从福利院出来的那天还留下了几滴眼泪,很意外!我并没有因为他们的驾鹤西去而感到伤心,相反倒是觉得可悲,他俩的离去相隔了3年,却用了一生去努力忘记对方……远去的列车上有一首歌很好听,很安静,在我挥手告别的时候,看到院长摘下眼镜擦着什么,不是装的,我能感受的到,后来这首歌一直在钟表店里播放着-TomWaits《IfIHaveToGo》
今年,28岁了,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熟悉的邻居都叫我“哑人”呵呵,哑巴的意思。可我又觉得“哑人”很好听,便擅自去了姓氏并在身份证上留下“哑仁”这名字。人和仁,发音一样字不同,也许我想做个好人?谁知道呢。再来谈谈我的坏习惯吧,就是不请自来的去探索别人的家。信么?原因是不愿意做饭或者不知道吃什么,又或者只是想好好睡一觉。这毛病可能就是在福利院里养成的,那种翻墙入屋轻取食物探索未知的旅程是一种刺激的品尝,让人欲罢不能。我不缺钱,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不乱挥霍的话够我一生所用,所以每当那些陌生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都是我最兴奋的时候。我真的只是为了吃睡欣赏,这也许叫窥探或是好奇?我没有过家的感觉,所以一个人的房子和一家人的房子连味道都是不一样的,是温暖还是什么说不清楚“人”“情”“味?”我会想象着他们都在房子里做着什么,吃饭的时候嘴里说了什么,老公或是老婆没回家时对方电话里询问什么,又或是缠绵?洗衣服?互相依偎在一起座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样子。所以我喜欢站在客厅里,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似幻似真的场景,猜着每家房子主人的脾气性格习惯和嗜好,基本上准确率达到百分之80以上。
关于多久光顾一次是选择穷人还是富人的家这属于看心情,其实穷富之差是很模糊的概念,比如说有一次阴差阳错的去了那种80年代盖起的三层红色砖楼为了歇歇脚,冬天的窗子寒气无阻的从各种缝隙中游进屋中,老旧的掉了漆的红色地板在脚下吱响,墙上贴满了旧挂历剪下的画纸,双支腿的饭桌上摆了一盘饺子显然都有了冰碴,缝纫机是个稀奇的玩意,我好奇的踩动了几下。这除了穷还真没有什么特别,床边挂着的手提公文包还有衣柜里散乱没有叠起的衣服可以看出,这是一个40岁以上单身男人的家。本无闲留之意准备离身之前,无意间拉了一下电视下柜的抽屉。初略看了一下,大概100多万吧,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预付,望x局多帮忙走动,费心了,事后必有重谢。”后来才知道这栋楼原本是一处机关家属楼,可楼里的人多半都把这当成了存东西的地方并不住在这里。穷么?不穷。表面的东西有时候都是假的。那些富人居住的小区公寓里,有多少人每天泪如雨下的为了小三而哭闹不停,为了货款不停奔波,为了债务跳楼自杀,为了仕途抛媚献贡,不了解的东西太多了,这也大大的增加了我那一探究竟的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