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歧途
黑夜的阴影在太阳升起的惠山背后躲避地无影无踪。湛蓝的天空偶尔飘着轻如薄纱的云。袁树军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步伐有些急促，因为今天是钱郁英出院的日子，这一天，他已期待了许久。运河边的小草沾满了一颗颗细小的露珠，沉甸甸地摇曳着娇美的身姿。早晨的阳光水灵灵地照射在小草的露珠上，象一粒粒洁白无暇的珍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繁忙的一天在街道渐渐熙攘、路人匆匆的脚步声中开始了。
时值八月的太阳当头照晒，不可思议的炙热难挡。满街都是怕晒的人穿着花花绿绿的短袖，戴着各式的太阳帽，有些人还撑着遮阳伞。天气反常地热，大清早已是骄阳似火的如烤炉一般。茂密的树叶纹丝不动，惟有小鸟欢鸣的声音令人的心灵感到清爽。
“阿五头”骑了辆三轮车，后面带着韩振民赶到了袁树军的身后。俩人挥着额头的汗，都有些吃不消这酷热的天。韩振民最近的哮喘病有些反复无常，看他胸前浮动的样子显得有些气闷，他对着袁树军苦诉道：“哎呀，这天热得快要吐血了！树军兄，快，坐上来。”他拍了一下车后沿。
“瞧，还是我们哥俩好，想到你了吧！知道嫂子今天要出院，振民特地去借了辆三轮车，他哮喘复发踩不了，就叫我来帮忙。我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啊！”
“阿五头”说完将挂在脖子后的草帽拿下来扇了几下风，然后又戴到了头顶。
“真谢谢你们了！不然我考虑自己在医院门口找车了。”袁树军激动地边说边坐上了车。
“找车也不方便呀，你又要扶嫂子，又要拿东西，怎么顾得过来？”还是韩振民考虑的周全，一到关键时刻他总会想到朋友站出来帮忙。
三轮车上的三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有说有笑、声势浩荡地往医院的方向去。人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么三个男人在一起讨论的是什么呢？大概是“戏”里的女人们吧。
钱郁英已在医院的病房内等候丈夫的来临了。天气格外的热，病房内的电风扇吹得“哗哗”地响。脸上的气色早已恢复成原来那样通透、红润的钱郁英，头发向后脑勺梳得服服贴贴，整张脸露在外面特别干净且清秀。鼻梁上的眼镜被她擦拭地晶莹透亮，一双陷进眼眶的眼睛深邃而美丽。
两个女孩子在家里准备着丰盛的午餐，她们想等妈妈回家给她个惊喜。晓惠穿了件无袖的衬衫，拎着吊桶到井边淘米洗菜。晓丫也是不甘示弱，在家生了炉子准备烧开水，她点着了火，快速扇动着手中的扇子……滚滚的浓烟钻进晓丫的鼻孔呛得她咳嗽不止、眼泪直流。她用力地摇着那把如济公用过的扇子，将火力吹到最大。她望着冉冉的火苗一点一点的上升慢慢将煤球的边缘燃着了，晓丫的脸上展开了战胜过后的喜悦。第一次生炉子就成功了，她带着笑，用手背擦拭着眼角被烟熏出的泪。
等晓惠洗完菜淘好了米回家，晓丫已经把水烧开了。接着，两个人就开烧了起来，晓惠掌勺，晓丫在旁边打下手，姐妹两个忙得不亦乐乎。
钱郁英被三个男人抬着回家，几个大人上楼的时候就闻到楼上的厨房飘来阵阵菜香。钱郁英听到两个女儿炒菜时手忙脚乱的操作声，突然感到那是一股幸福的味道钻进了自己的鼻子，然后又传到了心里！
吃饭的时间到了，热腾腾的饭菜摆上了桌，虽然只是很简单的几个菜，却被晓惠炒得香喷喷的叫人直流口水。待碗筷都放好后，满头大汗的“阿五头”已经迫不及待地坐下来想吃了，他一向很随便，讲话的时候也全然不顾他口中的吐沫飞溅到桌面的饭菜里。钱郁英虽然是出院了，但腿还是不能动的，只能固定僵坐在椅子上。她要是想上个厕所挪个位什么的，还是得要人帮忙扶着，行动及不方便。袁树军细心地观察着妻子的一举一动，只要钱郁英稍微转动一下身子，便对着妻子问长问短，将她照料地舒舒服服。
一旁的韩振民和“阿五头”看着都羡慕这一对模范夫妻。“阿五头”感叹：“哎，要是我家那口子摔坏了，我真不会照顾得这么好。”
“是呀！你看，还有这两个懂事的丫头。我们家英莺才不会烧饭呢。不过，我们总认为她还小，也不用她做什么事情。”韩振民接道。
由于人多饭菜少，一顿饭吃下来把桌上的菜几乎吃了个精光。袁树军对晓惠、晓丫翘起了大拇指夸奖道：“恩，不错！我两个丫头出息了。”
晓惠带着羞涩的笑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晓丫拿了抹布帮忙擦桌子。钱郁英在一旁坐着，看着两个女儿忙碌，她欣慰地笑，眼里却含着泪水。钱郁英觉得，这是在她腿摔坏后得到的最大安慰。
晓栋和晓梁兄弟俩还在小吃店忙活，李晓洪在家吃饱了没事情干又来找他俩玩。说是找他们玩，其实他另有目的。
早在学校放假前，他就看不惯班上一个叫潘坚的同学，潘坚在班上是出了名的“富家子弟”，平时总爱欺负弱小女生，虽然李晓洪偶尔也会在上课的时候闲着无聊去拽拉坐在前面女生的头发，但也不至于过分到掐捏女孩子的脸袋儿。另外，潘坚还总爱在老师的面前打小报告，今天说张三抄袭作业了，明天又说李四没做值日卫生。还隔个几天从家里拿一、两毛钱交给老师，说是路上拣的。每次老师都会在班上表扬他一翻，说他是个拾金不昧的好学生。潘坚成了老师面前的红人，谁在班上闯祸都会挨批评，惟独他做错了事，老师只会在背后单独找他谈话。一系列的事情积攒起来，让李晓洪的内心及不平恒。自从放了暑假，他就没事跟踪了潘坚几天，已经摸清了他一家人行踪的时间。潘坚的父母每天都会在白天出门，到了晚上五六点钟才回家。而潘坚每天到了中午的的时候会到小吃店来吃午饭。
李晓洪决定一不做二休，在中午吃饭的这个当儿对潘坚下手。他已经观察了从潘坚家到小吃店这一路上的境况，发现有一个拐角口是潘坚的必经之路，这个地方没有树阴，他考虑：大热的天是不会有人没事儿站在那边的。而正午的太阳一般是直射下来的，所以，他不必担心躲在那个拐角口被太阳光折射出影子来，也不必担心被潘坚发现。
计划和圈套都设好了，关键是要力量和勇气。潘坚在班里人高马大，没有一个人敢欺负他的。不要说被他欺负过的女生只会委屈地趴在桌上哭，就连被他欺负过的男生都只得按着鼻子自认倒霉。单凭李晓洪一个人要对付他是完全不行的，他那么瘦，简直可以被潘坚象拎小鸡那样拽起来甩甩。所以，他想到了晓栋、晓梁两兄弟，于是就过来找他们。
他把这事儿跟兄弟两个一说，晓梁开始没反应，继续包着他手里的馄饨。晓栋听到后起劲了起来，他显得有些激动：“那家伙现在还在吃了吗？那我们现在就去那边，揍他个落花流水、满地找牙！”说完了他还站起来准备跟李晓洪动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