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风波
天气渐渐好转了,晓丫的病在家人的精心照料下也慢慢好转了起来。特别是晓栋,每天他都是第一个吃完了饭就到晓丫的床前喂晓丫吃饭。晓丫吃药的时间,他都记得很牢,端水喂药不厌其烦。晓梁和晓惠空了就给晓丫补习落下的功课。
晓丫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有的家人都围着她转。她不敢想象晓栋哥和晓梁哥没有爸爸妈妈的日子是怎么过的。她看到爸爸妈妈每天都在自己身边,心里就感到无比的安慰。只要她生病了,或者是伤心、哭泣了,身边至少会有一个人挺身而出,去关爱她。
这天,晓丫起床,感觉自己的鼻子不堵了,头脑也清醒了许多,精神劲儿也上来了。她穿好衣服,下了床趴在窗前。她抬头看到晴空万里,思绪也放飞了起来,天空碧蓝宽广,令人着迷。她微笑的脸冲着太阳,仿佛敞开了心扉徜徉在天空的风筝……
“晓丫,别趴在窗户外,你病刚好,小心着凉了!”钱郁英心疼地唤着晓丫。
晓丫回过头,对着妈妈灿烂一笑,突然有个问题浮现在脑海:她不知道人去世后究竟是去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于是,她瞪着两只黑黝黝的大眼睛向钱郁英问道:“妈妈,人死了以后,到底是上了天堂,还是去了地狱?”
“傻丫头,你怎么会突然想到问这个问题?”钱郁英有些不解。
“我只是有些好奇,想问问你。妈妈,你知道吗?”晓丫皱着眉头,噘着嘴。
钱郁英笑了,她托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架,然后摸了摸晓丫的头:“其实呀,天堂和地狱的环境是一模一样的,就象我们人间生活的环境一样,一年有四季,每天都有太阳升起来,有日落,也有风、雨,还有田野和山川。生活在天堂的人,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爱,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每个人都是健康快乐的。而生活在地狱的人,他们的内心充满了仇恨,脸上挂着邪恶的表情,每个人都是萎靡病态的。天堂的人会相互关爱,给予别人帮助。而地狱的人只会相互掠夺和撕杀。所以,孩子,不管我们以后的生活会怎样,不管以后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们在不在你的身边,你都要学着去爱你身边的人。只有这样,我们无论在哪个地方生活,都如同在天堂那样幸福。”
虽然晓丫没有完全明白妈妈这番话的意思,但是她暗暗记下了这段话。晓丫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如此幸福,是因为她的周围充满了爱她的家人。
晓丫生病的时候,学习幸好由哥哥姐姐辅导,她顺利地通过了期末考试。她从学校走出来的时候,心情甭提有多舒畅了。风儿吹着路边的小花,掀起一片彩色的波浪,小草在泥土里飘来阵阵清香。她乐滋滋地蹦跳着往前走,脸上始终挂着甜美的笑容。她感觉生活就是这样多姿多彩,充满了欢乐。
然而,生活并非晓丫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大人们为了生计,仍然不断地努力着。转眼就是暑假了,天气越来越热,钱郁英在厂里批了那些长毛绒玩具也越来越不好销了,每天的销售量屈指可数。工艺扇虽然好卖,但成本回收率低。眼下她正和袁树军商量着,两个人琢磨着另辟溪径做点其他买卖。
袁树军抽着烟,皱着眉头思索着,他想到过去曾和“阿五头”一起做过一段时间的水果生意,收入还算可以。于是他开口对钱郁英说道:“要不,我们做水果生意,夏天西瓜好卖,我明天就去找‘阿五头’让他联系一下以前认识的水果商批点西瓜来卖。”
“可是,西瓜不象苹果、桔子那样,卖不完可以扛回家,第二天继续拿出去卖。那么多的西瓜怎么扛回家啊?”钱郁英有些顾虑。
“没事,我想过了,下个礼拜我正好上夜班,白天我看摊位,你去上班。等你下了班,就去看摊儿,然后我再回来睡觉。晚上你就回来,我叫‘阿五头’过去帮咱们照看几个小时,到时赚到的算他的。几个孩子反正都放假在家了,家里的事情,咱俩也能少操点儿心了,三个大点儿的孩子会照应晓丫的。”袁树军的计划一步步很明确。其实他的心里也憋屈,看着身边的好朋友都一个个住进了舒适的小区楼,而他这么一大家子的人却仍然窝在旮旯大小的地方。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赚到点钱给厂里的领导“拉拉关系”。
“那行,我厂里还有一些调休的时间,到时候实在不行,拿出来用就是了。”钱郁英爽快答应了。
西瓜摊儿在“阿五头”的鼎力相助下顺利地营业了,而且生意象当头的烈日红红火火的。只是,酷暑的天气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得了的,闷热的天,让人稍一动弹,脸上和身上就会流下一层油腻腻的汗。更何况他们要呆在烈日下守着西瓜摊儿整整一天。
但钱郁英和袁树军从来没有在孩子们面前抱怨过对生活的不满和牢骚。相反,他们总是带着笑容回家,每次总会给孩子们不同的惊喜,不是带回去几根棒棒糖,就是带回去几个水果。袁树军每次晚上回到家,总要打开电灯看看孩子们熟睡的样子,然后就在心里偷偷地开心,因为他发现孩子们又长高了。
生活中的欢乐和喜悦,痛苦与不幸,总是错综复杂地交替着。一个细雨蒙蒙的早晨,钱郁英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往单位赶。由于整日劳碌,睡眠不足的她当天起得晚了些,时间观念较强的她显得有些着急,她没顾得上穿雨衣就出门了,细雨打在她的眼镜片上,蒙上一层白色的雾气,她不停地用手去擦拭。前方的路在她单手握住车柄的情况下,显得颠簸不平。
身后的车辆穿流不息,大卡车呼啸着从钱郁英的身旁驶过,后轮溅起的泥浆水象无数颗飞弹一样击打在她的眼镜片和衣服上。钱郁英准备停下来找手帕擦一下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来不及了,只听后面一辆自行车“砰”地撞在她的后轮……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她的身体已经越出了车外两三米,嘴巴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那辆撞她的自行车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快速窜进了对面街道的一条小弄堂内,在迷蒙的雨中消失地无影无踪。她忍着疼,用手掌支撑着地面爬起来,但,哪里爬得起来啊!两个膝盖骨撕裂似的疼痛使她动弹不得。她咬着牙再试了一次,却仍然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