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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墨家

紧赶慢赶了两月有余终于到了京郊梅花镇。

梅花镇位于京都南面香雪山下,这座山因遍生野生梅树,每到冬末春初,梅花凌寒绽放,冷艳馨雅,香飘百里,落地若雪,故名香雪山。

天然美景吸引了诸多名人雅士到此踏雪寻梅,善于把握机会的商家也纷纷跑到此地做生意。

一个原本贫穷寥落的山脚小村庄就这样变成了热闹繁华的京郊名镇。

墨宅就坐落在梅花镇平安街。

被派回府报信的仆人正与留守墨宅的大丫鬟梅卉禀告主子们快到家了。

梅卉随手指了几个小丫鬟去烧水备浴,整理卧房,便带着余下众人到大门处恭候着。

两刻钟后,风尘仆仆的墨随风一行人进了家门。

正房中,一名蓝衣小丫鬟给众人各奉了一杯茶。

余氏歪在塌上喝了一口,舒服地喟叹:“还是家里好,幸好中途改走了水路,不然这会还到不了呢。”随即捏捏眉心,又抱怨道,“就是很少坐船,这次坐得头疼。”

墨随风抿嘴笑道:“夫人辛苦了。”又对四个孩子道,“你们也各自回屋吧,今天好好歇歇,明天去看望外祖父。”

墨青染的房间就在正房隔壁的东耳房,出了正房门走几步就到了。

入门是一副绘着蝶恋花图案的湘妃竹门帘。

掀帘而入是房间的厅堂,西侧摆着两张靠背椅,东窗下是一张大书桌,上置文房四宝,北面靠墙的高几上摆着青花瓷大圆盘,浮盛着一朵粉白水芙蓉,清新脱俗,令人眼前一亮。

高几左侧悬着彩线串花帘,挑开帘子进去就是卧房。北侧一张四周围着青纱的楠木垂花柱式拔步床;南面是炕床,天冷之后就可改睡暖炕之上;西侧是一方黄花梨缠枝牡丹纹长案,左角置一白瓷烛台,正中放着长方形雕花鸡翅木三层镜奁;卧室东面是一副四开屏风,上绘春夏秋冬四景,屏风后为沐浴之地。

墨青染一路看来,感觉整个房间被布置的十分温馨,以前的墨青染虽痴傻着,但墨家夫妇却视她与常人无异,连文房四宝都备着,这份疼惜令人动容。

喜鹊伺候墨青染换了家常便服,又吩咐两个粗使丫鬟抬了浴桶进来。

沐浴之后,一身清爽,墨青染披着湿发坐在长案后的圆凳上,与立在身后为她拭发的喜鹊闲话。

“外祖父家离得远吗?”

“回姑娘,老太爷家离墨宅隔着五条街,坐马车差不多半个时辰。”

“我外祖父性情如何?”

“老太爷人很和气,非常疼爱少爷和姑娘,尤其偏疼姑娘一些。”

“那我外祖父都有些什么爱好?”

喜鹊想了一会道:“姑娘,爱喝酒算不算。”

墨青染轻笑一声:“算,有道是‘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姑娘如今真是聪慧,只是在韶州跟着夫人学了一段时间,说话就不一样了。”喜鹊感叹道。

墨青染没接话,试探着问了一句:“喜鹊,你识字吗?”

“奴婢不识字。”

“那你想学吗?”

“奴婢可以吗?”喜鹊迟疑道。

虽然极力压制,墨青染还是听出了喜鹊话中那一丝难掩的激动。

“当然,每天我练字的时候就顺便教教你。”

喜鹊高兴地在墨青染脚边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谢谢姑娘,奴婢一定好好学。”

墨青染扶她起来:“今天就算了,从外祖父家回来我就教你。”

喜鹊郑重地点头应好。

待头发干透,稍用些点心,墨青染就上床休息,一觉醒来,天色尚早,离晚饭还有一会,她便叫喜鹊带她在府中四处走走。

墨家并不大,是一座小三进的院子,墨家夫妇住在内院正房,墨青染住了正房东耳房,三少爷墨青书住了正房西耳房,大少爷墨青朗住在东厢房,二少爷墨青云住在西厢房。

前院倒座房正对内院垂花门的那一排是会客室与请的西席柳先生的房间,靠西面的那几间是男仆房与马厩;宅院第三进建有小花园和女仆房,最东面则另辟出一间作为库房。

在墨青染歇息的时候,余氏将这段时间积压的内务处理完,就将家中仆人召集起来宣布了四姑娘在祭祖途中被高人治愈的消息,并将众人敲打一番,日后都要小心伺候四姑娘。

是以,墨青染一路逛下来,下人们都没有对她的痊愈投以好奇的目光,反而一个个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恭喜她大好,墨青染偶有问话,下人们也都知无不言,不敢怠慢。

这期间,墨青染见到了小厮三人帮,大哥墨青朗的小厮童乐,二哥墨青云的小厮童喜,三哥墨青书的小厮童欢,因他们年龄都还小,最大的童乐也不过九岁,这次去韶州祭祖就没带上他们,伺候小主子的只带去了喜鹊以便照顾痴傻的墨青染。

前世的祖父教她的第一堂课是识人。祖父告诫她,“人活尘世中,识不得金能活,识不得银能活,识不得人不能活。”

教她的第二堂课是善用。莫家名下的铺子较多,凡事亲历亲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顾不过来,在识人的基础上还要懂得善用。祖父曾说每个人都有优点缺点,用的好,用的巧,用的对,缺点也能成为优点,事半功倍,反之,优点也会成为缺点,事倍功半。

几番话说下来,墨青染对小厮三人帮有了大致的了解,大哥的小厮童乐,稳重不失机敏;二哥的小厮童喜做事灵活,八面玲珑;三哥的小厮童欢活泼可爱,性格憨直。

墨青染不得不承认为她三位哥哥选小厮的这人实乃妙人,在听喜鹊说这三个小厮与她自己都是外祖父买来送给他们兄妹四人的时候,墨青染对这位从未谋面的外祖父升起了好奇。

闲逛的时候,墨青染也不动声色地探了探墨府下人们的口风,粗略地了解一下墨家的家底,这墨家的经济水平在这梅花镇算是小富之家。

墨家在乡下有一个田庄,目前由老爹墨随风打理,三个嫁妆铺子则由娘亲余氏自己经营,两间出租,一间卖些笔墨纸砚。

墨家人口也比较简单,仆人并不多,像贴身伺候的,爹娘身边只有顾嬷嬷和大丫鬟梅卉,墨青染身边有一个二等丫鬟喜鹊,三个哥哥身边只有一个小厮,没有使唤丫鬟。

内院的人事大多归顾嬷嬷安排,外院的各项事宜由管家福泰负责,其余做粗使的下人则是主子们共用的,男仆归福泰调配,女仆归顾嬷嬷管理。

对墨家情况大致清楚之后,墨青染便回了房,养足精神,明天好拜见外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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