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如此就最好了,”箫巍笑着抬起头。“爹就知道这些事薇然你方便一些。”
他是臣子,想要派人保护几个告发他的证人实在艰难。而薇然就不一样,她和大理寺和刑部的官员都很熟,提醒两句不是难事。更别说她和皇上感情深厚,只要劝动了皇上,大可以走最最正统的渠道来做。
女儿……长大了啊。
“呵呵,”薇然轻笑两声。“此事说过了,那么有人欲要陷害爹您的事呢?难道就任他们把脏水泼到您的头上吗?”
这件事和几个军户的性命相比,箫巍不免有些主次不分了。
“这个,”箫巍沉吟了一下。“爹主要是考虑……不管什么人在陷害我,总归,皇上是怎么想的?”
“啊?”薇然不能够理解他话的意思。
“爹的意思是,”箫巍咬了咬牙。“薇然,皇上他……是不是还在忌惮我们家?如果是这样,本来顺应着这些栽赃自污一下也无妨,只是……”男人转头望望一旁的儿子。
这件事是苛待军属、走私军械、治军不严导致战争大败,这些罪名太重了,不是颖国公府的牌匾承担得起的。
他的愿望是保护女儿,可传承家族,却是他的责任。
薇然的视线也跟着望向箫彦浔。
这个孩子出现在这里让她感到很别扭——毕竟是温晴的儿子,她没办法对杀母仇人的儿子生出什么好感,但她又明白箫巍这么做的用意:培养继承人。
颖国公是个爵位,不能传给薇然,只能给箫巍的儿子。而如果箫巍没有嫡子,按照礼法或许就会传给嫡出二房箫槐的嫡长子,箫定。至于箫槐是什么货色,颖国公府能不能交给他的儿子,这些都是不必去考虑的。
于是,箫巍必须要有个嫡子,嫡子是嫡妻的儿子,而他的嫡妻是圣旨赐婚的宗室郡主……无法和离,一旦暗害又会在宗室中饱受恶名,所以他只能和温晴生孩子,直到生出一个儿子。
箫彦浔出生之后,箫巍立马把他抱离了内院,从小放在身边,一件衣服、一碗食物地亲手养大,并竭尽所能地让这孩子和薇然亲近,为的就是让颖国公府能够一直成为薇然的助力。
然而,薇然却并不领他这份情。
箫巍的行为……怎么说呢,她真的无法苟同,可作为受益者,又很难开口指责。
如今,箫彦浔也没有多大的年纪,可箫巍却让他旁听这种决定家族走向的商议。不得不说,这孩子将来应该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将颖国公的威名世代延续下去。
如果说这就是箫巍除了她以外的愿望,那么薇然也很乐意看到这样。
“爹您说的是对的,”想到这儿,薇然接口道。“若是强占民田等等也就罢了……”这种事造起假来很容易。“这苛待军属的名声,可不是我们能担的。更何况,我箫家祖上从未有自污的经历,不能在您这里有了污点。”
辉煌的历史,深厚的传承,即是先天的优势,也是极大的束缚。但薇然却觉得她从“颖国公府”这个名号中受惠甚多,那么维护它的光辉,也是她应做之事。
“呵,”箫巍苦笑一声。“这谈何容易呢?若是寻常,洗脱我的罪名当是容易的事,可如今,薇然你就要封后……”
薇然震惊地看向箫巍,男人马上闭口不言了。
“我……”少女张了张嘴,只觉得满口苦涩,心里头堵得发慌。
连箫巍都看出来了——她要封后!她要封后!
她做了皇后,皇帝当然该加恩给她的娘家,恰好那时箫家也出孝了,一直没什么劣迹、名声极佳的箫巍,刘宸有什么理由不让他重掌兵权?
除非刚好爆出了一件事,让皇帝本来该处罚箫巍,最后却因为国丈的身份而赦免了,就刚刚好,皆大欢喜。
“……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不论如何,如果要付出箫家的百年清誉作为代价,薇然都无法允许。
“其实爹也是想跟你商量这方面,”箫巍又看了眼箫彦浔。“本来,咱们家能出一位娘娘,是百年之大幸,不该要求更多。急流勇退,更是应有之举。”
“爹这十几年来也不停地在想,纵观三朝,刘氏皇族对我颖国公府忌惮久矣,可是祖辈们还是只知在沙场上建立功勋、大肆笼络旧部,”如夷陵侯张家等。“长此以往,必然是要过钢易折的。可若是说弃武从文……”
莫说箫家的血脉里有没有这等天赋,这么做又怎么对得起世代与他们在战场上拼杀的家奴、亲兵们?
“这些年,我蛰伏不出,更趁着你祖母的孝期断绝了一切与旧部的来往,就是想要趁机向皇上证明:我箫巍绝无反意!可是……”
他“不败战神”的名声摆在那里,当年又亲眼让刘宸见证了一块小小的箫家令符是怎么让数万大军束手的,这让做皇帝的如何能够安心?
“万幸的是,有薇然你……或许我箫家,能找到一条新的出路。”那就是做外戚。曾经他很看不起把女儿尽数送入宫中的张家,可如今看来保住了阖家性命的正是他们。“薇然啊,你的事,就是我箫家上下的事情,如果皇上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对你表示了什么,你一定要按照皇上的意思来,不要顾及爹,知道了吗?”
你的未来,已经和家族绑在一起了。
经历这十几年的苦熬,箫巍终于痛苦又无奈地认识到,箫家如果再在武将的路子上走下去,必将招致灾祸——不是当今圣上,就是下一任皇帝。
可他又别无选择。就像之前提到的一样,一个有着辉煌、古老历史的家族,它的末路就像一架积重难返的马车,谁都无法令它停下,只能稍稍引导着转向。
外戚,或许就是一个续命的方法。
所以箫巍才需要告诉箫彦浔,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薇然对于整个家族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即便不能用亲情绑缚住他,至少也能看在共同的利益上,让箫彦浔在将来继续帮扶薇然。
同时,也是再次对薇然强调:他所继承、发扬,并将传承下去的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就是眼前的这个孩子了,不管薇然因为箫彦浔母亲的事再怎么喜欢不起来这个弟弟,也望她能用对待“世子”的态度对待他。
(今天带同学到处去玩了……但我还是码出来了哈、哈、哈!
呼哧,呼哧,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