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不好了,不好了!”正在薇然震惊间,梅香忽然推开房门,猛地冲了进来。
“你……发生什么事了?”一个晃神,女孩直戳戳地站在原地问道。
红杏微微皱眉,有些不快地望了过去。
“回,回姑娘的话……”梅香扶膝犹豫了片刻,还是咬咬牙道:“皇上知晓了前方战事,在朝会上大怒,已经,已经解除了箫帅的一切职务,打入……打入天牢了!”
“咚!”红杏的身子晃了晃,撞倒了身后的矮桌,鸡血石雕的摆件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怎么会这样呢?”薇然只觉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问道。
大同失守后,她就有预感太子不能再将前方战事瞒着皇帝了——反正他原本的目的,大抵也不过是削弱皇帝的威望,通过暂代军权,来获得朝中重臣们的支持罢了。
而这一策的效力,从近段时间德王和沈首辅往东宫跑的频率,就可以看出来了。
但是无论如何,刘宸他肯定都是没有想过,要让大魏的整个北方被打烂的。
所以,这个时候解除消息的封锁,婉言告诉皇帝情势的紧急,皇帝以祖宗基业为重,托社稷、虎符与箫巍,让这位对鞑靼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将敌人赶回草原……这样不就好了么?
相信即便是不知道太子故意使手段,让皇帝不知前线战事的朝臣们,也一定都是这么想的:只要大同的失守能打醒皇帝,让他及时重用回箫巍,那么我们一定还能赢!
可是,可是……皇帝为了军务紧急上朝露面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解除箫巍的军权,将他下狱!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皇帝?
“怪不得……”女孩低头,看向手中的铁牌与玉虎。
怪不得,箫巍要把这两样东西交给自己——箫槐性格冲动,难堪大用,颖国公太夫人年迈愚钝,眼里只有国公府的她慌急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大夫人又出身宗室,其父蜀郡王本就是被先帝深深忌惮的藩王,而箫家的如今的嫡长子,箫彦浔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思来想去,箫家既不想造反,便只有将这两物送入她的手中,由她借用宫中各方力量,才有可能救得箫巍的性命。
只是……“梅香,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我。”
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皇帝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鞑子大军南下,一路长驱直入,不知毁坏了多少村落城池,大魏境内休养生息了近十年的土地上,无数的生命、财富被杀掠、焚烧一空,造成的损失和伤痕,难以估量。
那些毫无抵抗之力的百姓们的哀嚎,居于深宫的她虽然无法切身体会,但每每思及,尚痛彻于心。
皇上身为一国之君,万民父母,怎么能如此不顾惜他的国家,连战争也要当作耍脾气的对象?
世上,怎么能有这样的皇帝!
“回姑娘……”梅香明眸中蕴着哀伤。“大同指挥使孙成,违抗军令,擅自率军出城,与鞑靼野战……”
“他疯了!”薇然甩手打了个杯子。
是个人都知道,在守城战中,尤其是对阵草原上没有攻城器械游牧民族,最省力的办法就是据城而守。而最忌讳的事情……就是倾兵而出,在缺少骑兵的情况下去和人家打什么野战!
九边九边,那是什么意思——是防线!
她就说了……即使再没有虎符调不动别处的援军,大同作为九边之一,也应该常年有重兵驻守,不至于跑了个指挥使就无人防守了。却原来,是这样!
“其所部全被歼灭,孙成本人被俘……生死不知。”梅香冰冷的声音机械地继续响着。“皇上以为,这都是箫帅的责任。”
“他也疯了!”
幼嫩的樱唇被咬破,流出血来,女孩已不知该用什么来发泄她的愤怒。
大同府,多少年前就不是她家后军的地盘了,现在任上的指挥使,应该是,应该是……
蓦地,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她的心间:现任大同指挥使,记得是隆安四年周伯维一案发生后,皇帝为了给后军掺沙子派去的,老卫国公,曾经的亲兵之一。
胡氏旧部,铁杆中的铁杆。
“嘭!”的一声,薇然无力地跌坐在地。手中玉铁交击,发出冷冽的脆响。
可她已无力去管。脑海中一片混乱的现在,女孩只觉得五感仿佛都在这一瞬离她而去了。
“还有一事,姑娘。”女官带些怜悯地开口。“此事,是正殿里一个叫蝉儿的宫女,告诉婢子的。蝉儿平日里就和婢子交好,因听太后娘娘和灵涓提到此事,才特地来告诉婢子的。”
“……”
梅香微微动了动唇。“因为箫帅的事,太后娘娘她……似乎已经封锁了我们屋里对外的一切消息往来。所以,婢子现在无法联系上内卫,红杏那边……箫帅似乎也是因此,才失了后文。”
所以……这铁牌和玉虎,很有可能,就是她的父亲送给她的,最后两样东西了。
“不行……”女孩低声喃喃。
不论东太后在这样的时候做,出这样的举动是出于何意,她都不能放任局势这般演变下去。
这大魏的历史篇章,从今天起,她要用她的力量……来改写!
“我不能让姑外祖母放弃我,绝不能。”
……
“梅香。”
仅仅沉默了片刻,薇然便从地上抬起了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想要委托于你。”
“婢子在。”女官重重地跪了下去。
余光中愕然瞥见,女孩的唇边,竟然隐隐噙着一丝笑意。
谢谢你啊,梅香。
竟然连东太后身边的宫女,也策反了……我没吩咐过,但却又确实应该去做的事情,你也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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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短了点,但是如果硬要水,那种爆发的感觉就不强烈了。大家,原谅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