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何进亦的师父从内室抱出一坛好酒。
何进亦接过酒坛,小心翼翼地将酒坛打开。
馥郁的酒香顿时充满了厅堂。
“这坛杏花村师父我放了好几个月都没舍得喝,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见平日里一向严肃地师父,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何进亦不解何故,只得毕恭毕敬地陪师父喝酒。
何进亦给师父杯中倒满酒,也不用他劝,张文远端起一饮而尽。
不多会师父就喝得醉醺醺的了。
“原本以为到这山门之中就能清净无为地修身养性,没想到这山门竟比那俗世一样污浊!”
师父道出了他心中的苦闷。
何进亦回想起华山派内部这些年来的明争暗斗,也是唏嘘不已。
何进亦次日醒来,发现已经躺到了自己床上。
想起昨日也喝得酩酊大醉,也不知道失态中都跟师父说了些什么。
忽听得窗外传来洪亮的钟声,是华山弟子们晨练的时候了。
何进亦此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起身从墙上拿了一把剑走了出去。
这时他才想起,他只是华山的一名杂役弟子,是没有资格在大殿前面练剑的。
忽然想起这些,着实令他有些沮丧。
他拿着剑,穿过一条极少人经过的夹道,来到道观后面的一座山峰上。
这座山峰是由一整块巨大的花岗岩岩体构成的,站在山峰上,沃野千里的渭河平原一览无余。
阳光刺破晨雾照耀在青松翠柏上,栖息在松林的几只白鹤,振翅飞起,直冲云霄。
一股刚阳之气,从胸前涌起,充满了全身。
何进亦挥舞起手中的剑,往日不死不活的招式,如今操练起来竟呼呼生风!
等何进亦练完剑,已经是阳光普照了。
他用道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收起剑正要往回走,却被人拦住了道路。
何进亦抬头看,却是宇文弘毅,他后面还站着张伟之。
“你一个杂役弟子不好好干活竟然跑到这里偷偷练剑!”宇文弘毅抓住了他的把柄得意洋洋的说道。
“我这就去挑水!”
何进亦知道违反了规矩,怕理事师傅查岗,说着低着头就要逃回道观。
却被宇文弘毅横剑挡住了去路。
“这是何故?”
何进亦见路被宇文弘毅肥胖的身躯拦住了,知道他是对灵州城之事耿耿于怀。
“上次让你小子仗着手中的青釭剑,侥幸赢了我,弄得我很没面子。今日咱们都用普通的剑,来个公平对决!”宇文弘毅话虽平和,眼中却露出了凶光。
“在华山上擅自比武若是让掌门知道了肯定会受责罚的!”
站在一旁的张伟之怯生生地劝道。
可是宇文弘毅哪里管的了这些,也不等何进亦答应,拔出剑使出浑身解数朝何进亦刺来。
何进亦此时刚刚练过剑,有些精疲力竭,见他出剑十分凶狠,只得拔剑架住。
宇文弘毅见他这么轻松就架住了他出的剑,着实有些吃惊——这小子剑术为何进步的这么快!?
在以往比武之时,何进亦甚至于连这一剑都接不住。
‘不可能,这小子一定是侥幸接住了这一剑!’宇文弘毅不愿相信这一切,接着更凶猛地攻势如雨水般飞来。
何进亦轻松地接住了宇文弘毅凶狠的一剑,心中信心稍增,站稳脚跟趁着应战。
两人斗在一处,一刻钟过去了,宇文弘毅却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倒是何进亦越战越勇。
宇文弘毅渐渐力竭,对站在一旁的张伟之说道:“你还站在那里愣着干什么,还不上来帮忙?”
张伟之哪里见过这个阵势,感觉他两个这是在拼命,吓得掉头就往观里跑去。
何进亦见张伟之去告诉师父们了,想赶紧结束争斗。
“张伟之去告诉师父了,快点停手!”
何进亦一边接招一边对宇文弘毅喊道。
却见宇文弘毅的剑更加凶狠了,何进亦眼看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宇文弘毅可不想让全华山的人看到他跟何进亦这样不入流的弟子打斗,却得靠师父来调停。
如果是那样的话,华山众人一定会认为自己跟何进亦在一个水平上,这对他而言是奇耻大辱!
何进亦眼见已经被逼入绝境,只得使出浑身解数。
他故意卖出个破绽,露出咽喉。
宇文弘毅求胜心切,一剑刺来。
眼见这一剑就要置何进亦于死地,宇文弘毅心中十分得意。
忽然何进亦手中剑猛地一抖,剑背拍到宇文弘毅持剑的手上,宇文弘毅手上负痛,手中的剑也应声坠地。
宇文弘毅赶紧弯腰拾剑,何进亦的剑已经抵到他的后颈处。
“你输了!”何进亦得胜后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宇文弘毅不止一次地对自己说过,今日自己终于对他说出了这句话,这么多年的屈辱似乎在此刻一扫而尽!
见宇文弘毅垂头丧气地楞在那里。
何进亦将宇文弘毅的剑从地上捡起来交给他:“胜败乃兵家常事,宇文师弟不必介怀!”说罢收起剑准备回道观。
却见张伟之带着理事师傅、师父和其他几位师叔赶了过来。
理事师傅见了两人,不由分说地训斥道:“还不跪下!”
何进亦连忙跪在路边,宇文弘毅极不情愿地跪了下来。
“宇文弘毅不守教规擅自与人比武,关禁闭十日;何进亦身为华山杂役弟子,罪责加倍,逐出华山!”
理事师傅当场宣布了处罚决定。
如同晴日霹雳,何进亦惊得目瞪口呆。
何进亦的师父张文远听到这里,连忙对理事师傅赔笑道:“何进亦以前在华山都是勤勤恳恳,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误,您看能不能打他十几鞭子教训教训他?”
理事师傅理直气壮地说道:“他只不过是一名杂役弟子,张师父何故为他求情?”
见他冥顽不化,张文远怒道:“何进亦是我弟子,就算是要将他逐出华山,也得等到禀报掌门人之后!”
理事师傅闻此,怒气冲冲地背着手离开了。
正殿上面道家三清的描金塑像高高耸立,焚香的青烟终日徘徊在殿内,使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出些许仙气。
掌门人坐在大殿上闭目养神,诸位师父在一旁正襟危坐,下面跪着何进亦和宇文弘毅。
理事师傅向掌门人禀报了何进亦和宇文弘毅在后山斗殴的事情,掌门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跪在殿下的两人。
“身为清修之人应当一心向道,潜心修行,莫要为个人的怨恨扰乱了心性!”掌门对二人说道。
接着又对理事师傅说道“虽然宇文弘毅是我门下的弟子,何进亦是杂役弟子,但处罚也不可有失公允,只将二人按照教规处罚便是了!”
理事师傅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掌门人又闭上眼睛开始神游,只得作罢。
“宇文弘毅在华山私自斗剑,违反教规,责令关禁闭十日;何进亦虽然是被迫拔的剑,但身为华山杂役弟子私自去后山练剑,鞭挞十下留在华山,以观后效!”
何进亦听到长舒了一口气,本以为这次真的在华山待不住了,没想到有了转机,忙叩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