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年轻的这样五个人在张玲的家里疯狂地玩了一晚上,不知他们是几点睡去的。
还好张玲和张珑的房间都很大,两个女生去了张玲的房间,其他三人挤进张珑的房间。
这一晚上张玲和宝萍聊着天。
“你们家真阔气。”宝萍坐在床上,面对着张玲说。
“你可不知道,过去那时候我们别提有多穷。”
“是吗?”宝萍有点不敢相信。
“那时候我们连温饱问题就不能解决,就算吃一块肉也是种奢望。”
“现在的生活真的很不错,那一定付出了很多吧?”宝萍问。
“那是肯定了,从我记事起,爸爸都是拉着车去卖早点的,每天都是凌晨2、3时就起床开始做早点,做好了5点就出发,和妈妈步行十几里以外的路到纺织厂去卖早点,时间差不多了妈妈还要回纺织厂上班。”
“那你的弟弟谁照顾?”宝萍又问。
“那时候,爷爷和奶奶都还在世,是他们一直照看我们的。爷爷是个很和蔼可亲的人,他每天都给我们讲故事,他讲的故事可好了,我们每天都是听着他讲的故事睡去的。”张玲叹了口气继续说,“只可惜老人家去世的早……不说了,宝萍说说你的事吧。”
“我?我的什么事?”宝萍诧异。
“我很想知道你和你妈的故事。”
宝萍沉默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不想说就算了。”张玲有点失望地说。
“不是,我只是有些想我妈妈了。”宝萍叹气地说,“我和我妈妈也是吃尽了辛酸,我原本以为等我长大了结婚了,我会好好地报答我妈妈,可没想到她现在也撒手人还了……”
此时张珑的房间是灯火通明,三人聊着天。
“曹光远哥,你们现在工作忙吗?”张珑问曹光远。
“现在还好,我们设计也要告一段落了。”
“工作就那么好吗?”
“当然不是啦,等你工作了以后你就明白的。”
“我还是觉得我们上学那会儿多好啊,”魏江涛在一旁插话说,“那时候可真是无忧无虑啊。”
“是啊,那时候真好啊。”曹光远感慨地说。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和女生告白那样吗?”,魏江涛笑着说,“你那样子真傻,哈哈!”
“有什么好笑的,人家那时候特紧张,差点尿裤子……”曹光远略带羞涩地说,“你那时还不如我呢!一见女生脸红得像猴屁股!”
“我们班上有个女生长得很丑,”张珑也插话说,“她长着小眼睛,厚得像香肠一样的嘴唇,胖呼呼地,腿还既很粗又很短,还喜欢穿紧身衬衫和牛仔裤,那样可丑了,没人敢正眼看她一眼。同学们都叫她‘饼干桶桶’。”
“这是什么外号?”曹光远不解地问。
“因为装饼干的桶是大粗又矮的呀!”
“哈哈哈!”三人是一片笑声。
“嘘——”魏江涛突然伸出食指挡在自己的嘴上说,“小声点,都大半夜的了。”
“哦,是该小声点了……”张珑小声地说。
第二天,都快晌午了,这五个人还在呼呼地憨睡。直到了中午时分,他们才先后陆续起床。
“你们都睡好了吗?”张玲的爸爸张志斌看见走下来的曹光远和魏江涛说。
“呵~!”曹光远边走边打着哈欠,然后他说,“还好,张珑他好像还在睡。”
“不用管他们,他们姐弟两不睡到下午1点钟是不会起来的的。”张志斌说。
“宝儿,宝儿……”妈妈居凤珍在宝萍的耳旁轻声地叫唤着。
“妈妈,妈妈……”宝萍四处寻找着妈妈。
这又是在一片大草原,一望无际。“妈妈!”宝萍仍然找寻着。
“宝儿。”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宝萍的身后响起。
宝萍转过身去,只看见妈妈凤珍温文而雅地站在不远处,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妈妈!”宝萍带着一瘸一拐的腿向妈妈跑去。
“宝儿,你过得还好吗?你一定要坚强喽,一定要坚强地活着,一定要……”那声音越来越远,无论宝萍怎么拼命地追也追不上她妈妈,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渐渐地消失在天空不远处。宝萍跑啊跑,却怎么也追不上。突然脚下一滑倒,宝萍跌倒在了地上,看着渐渐消失的妈妈,眼眶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下来。
宝萍醒了,揉揉湿润的眼睛,她才发现这又是一场梦,这也许是她白天的时候在张玲家里看见张玲父母对她的好,她多想了吧。“妈妈,我好想您!”宝萍在心里默默地想。
这时宝萍也走了下来,打着哈欠。“叔叔好。”宝萍招呼到。
“睡得好吗?”
“嗯,还好。”宝萍回答到。
“快去洗脸,马上就吃晌午饭了。”
其实宝萍这一晚上没怎么睡好,她岔铺了。宝萍从小就有个习惯,她认床,如果她换一张床或是换了被褥什么的,她就会睡不好的。
吃饭的时候,没见张玲的妈妈殷丽华,宝萍便问:“阿姨呢?怎么不见她来吃饭。”
“哦,我妈去做饭去了。”张珑说。
“做饭?”宝萍百思不得其解的问,其实魏江涛和曹光远他们也不明白,两人也不约而同地看着张珑,希望能从他嘴里知道答案。
“哦,现在是农忙季节,她去公社里给那些帮忙的工人做中午饭。”张玲爸爸志斌说。
“那样阿姨她会不会累啊?”宝萍担心地问。
“啊,不会,”张志斌说,“只是做些简单的饭菜,还能挣点闲钱。”
“那你们现在这个餐馆呢?”魏江涛插话到。
“没关系,请的有厨师。”
中午过后,张玲妈妈殷丽华从公社里回来。自从她看见宝萍之后,在她心里又开始翻腾起来,她在心里想:宝萍和张玲长得如此相像,这是不是我多年前被遗弃的女儿?殷丽华她就这么反复地在心里问自己。
晚上宝萍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她还是一个人,心里虽然很害怕,但是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孤独的害怕。
星期一,曹光远又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之中。天气依然很炎热,火辣辣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天空中,烘烤着大地,路边的树木无精打采地屹立着。这里已经有很久没下雨了,灸热的空气烘烤的人们似乎都要窒息。
八月下旬,张珑离开了家,又踏上了返回C市的火车。
自从宝萍去了张玲的家,殷丽华见了宝萍之后,殷丽华她的心里充满了强烈的思念和迫切地要寻找到她的被遗弃的女儿的决心。现在她心里每天都是如坐针毡。
七、八月的天气可以用灸热来形容,持续近两个月的干旱少雨的天气,让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都酷暑难耐。终于在八月即将结束的时候天空再次下了一场大雨。这场大雨比起上次大雨也没有那么急,但雨量很大。城市街道的下水道一下子承受不了这么大的降水量,于是下水道就像个一个水杯,渐渐地被灌满了水后溢出了街面。
现在雨还在不断地下着,街面的积水已经漫过小腿肚子了,这给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带来了很大的不便。现在是晚上7点多,下班的人都回家了,公交车还在默默地行驶在它那固定的路线上。有一些顽皮的孩子们赤着脚嬉戏在被水淹没的街道上,脸上写满了童趣。
现在街上是一个水城了,不用担心这是暂时的。H市这座小城,北依秦岭,南频巴山,中间为平原,是个小盆地。就因为这样的一地理位置,使得这下水道的积水不会很快被排出。近些年来气候变得有些异常,早在8、90年代,夏季也没有这么多雨水的,现在每年都会淹没一些较低洼的地方。
魏江涛他家住在一个地势较低的地区,因此他为了能够按时去宝萍的店里工作,他和曹光远商量了下,这几天暂时的住宿在曹光远的公寓。其实他们两个人常常住在一起,一起上网聊天,一起玩网游《石器时代》。
雨停了,街上到处都是积水,这两天在街上能够看到有些水车正在抽水,它们将这处在低地势的下水道里的污水抽出来引流到一个直接联通到河的下水道去。只有这样街道的下水道里的积水才能尽快的排放完。
次日,又是一望无际的晴空,太阳毒辣地绽放着它的光芒。走在大街上,高楼的窗棂,川流不息的车辆反射过来的光芒让人们的眼睛泛起一阵阵的眩晕。地上的积水早已被灸热的空气烘烤的荡然无存,短暂的凉爽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时各个大大小小的商店都紧关着门,在店里享受着空调带给的凉爽,每时每刻也不愿意离开店门一步。
现在曹光远所在的企业又是一个繁忙景象。汗流浃背,夹带着机器的哄鸣声工人们奋力劳动在第一线上。因为现在的天气是酷热,很多人已经离不开空调,无论是家庭,还是企业单位,包括学校都在大量用电。大量的用电让一些城市无法再承受这么大的用电量,很多工厂已经出现了打闸限电现象。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就是换一台大容量高电压等级的变压器。于是乎,现在大大小小的变压器产生厂家都争先恐后地忙碌着。曹光远所在的这家企业也是这些企业中的一家。
九月,没剩下几天就是立秋了,老百姓常说,如果立秋那天下了雨那么就顺秋了。可是到现在老天爷似乎没有下雨的意思。
一天张玲的妈妈殷丽华再次来到宝萍的店面前,这次她终于鼓起勇气走进了这家店。
“阿姨,您来了?”宝萍迎上前说。
“你还好吧,很久不见了。”殷丽华说,其实她这半个月来几乎每天都会来到这里,躲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宝萍。
“阿姨您坐。”魏江涛也在一旁招呼地说,“您这是来买什么东西的吗?”
“啊~这个……”殷丽华吱唔着。其实她不是来买东西的,她是来看宝萍的,眼神一直就盯在宝萍的身上。殷丽华想了一会又说,“就是那个上什么上网,可以让对方看见你的什么东西来着?”殷丽华她说不出来,只是用手不停地比划着。
“你是说摄像头吗?”魏江涛他反应最快,猜想地说。
“对对对!就是那玩意。”
魏江涛起身去货架上拿摄像头。这时殷丽华她下意识地对宝萍说:“你头发真好。”说着就用手轻轻地摸下宝萍的头发。
宝萍微微笑了一下。
“这么热的天你为什么不扎起来呢?”殷丽华又说。
“这个,我的脖子后面有一个难看的胎记。”说着宝萍轻轻撩起披在肩上的头发转过身子让殷丽华看。难看!真的很难看!巴掌大小的青紫色胎记就像一把铁证如山的印章无情地印在她的脖子后方上。
殷丽华一眼就认出了那胎记,她记得她二女儿一出生就有这样的一个胎记在脖子后面,只是现在这胎记随着时间的流逝,伴随着宝萍的成长,越加丑陋无比在印在宝萍身上,像是铁证如山地记录了一个事实——宝萍就是被殷丽华和张志斌遗弃的女儿,是血溶于水,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
“什么?她是我的女儿吗?老天为什么总是捉弄人,让我们以这样的方式重逢,老天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殷丽华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惭愧和羞辱,直起径直离开了店。残忍?残忍的并不是老天爷,而是张志斌夫妇俩!早在20年前他们就这样残忍地抛弃了宝萍。
“阿姨,你的……”魏江涛大声地喊叫。
跑在街上的殷丽华,眼泪像被扯断了的珍珠项链顺着她的脸颊洒落下来。现在她心里不知是可等感受,自己当时就那么恨下心来将亲生女儿遗弃了,如果当初没有这么做,这一切又是如何?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小的年纪就成了孤儿吧!死对头那个“神经病”的那句话也不过是说的一句气话,当时她为什么要当真?现在看来生儿子生女儿又能怎么样?都是自己十月怀胎从自个身上掉下的肉,砍断的藕还丝丝相连!现在怎么办?认不认这个女儿?认,怎么认?不能就现在马上告诉宝萍说“我就是你妈妈”吧。隐藏了20年的伤痛就这样被揭开,而且是那么的突然。
殷丽华拖着疲惫身体回到自己的家里——暮阳山庄。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去的,自从她从宝萍店出去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她一进屋就躺在床上,张玲端来了饭菜送到她面前,可是她怎么也不肯吃一口,这让张玲很是担心。
傍晚张志斌从餐厅里回来,看见躺在床上红肿着眼睛的殷丽华,然后说:“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殷丽华不耐烦地说。
“自从那女孩来了之后,我就觉得你整个人就不对劲了!”张志斌有些生气地说。
“你知道吗?当时你为什么要送走那孩子!”殷丽华积压了多年的怨恨就在这一刻爆发了,她现在就像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我已经受够了,我再也无法忍受内心的愧疚了……呜~”殷丽华咆哮地痛哭起来,这让本来就担心她的张玲渐渐地走到了二楼,她将要推门进去安慰母亲的时候却在门缝里听到这样的话来。
“这20年来,在我心里一直都深藏着这件事!20年来我就像一个罪人,”殷丽华哭得泣不成声地说,“我很后悔当初为什么就抛弃自己的骨肉,志斌,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来我们家的女孩,就是被咱们抛弃的孩子!”
张志斌愣在那里。愣的不仅是他,还他女儿张玲。
“我去她店里确认过了,她脖子后面就有一块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