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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天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跳加快。近来身边发生了一些猝不及防的事情,以至于让他把老乞丐交给他的事情给忘记了。此刻见到皇上,突然想起,说不出的激动。在脑海里想象了上千次和皇上见面时的情景,当事情真的发生了,才发现原来所有的想象在现实面前都是那么的苍白。他动了动嘴巴,原本想好的说辞在此刻竟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皇上坐在王座上闭着眼睛,他听到了动静,低低问道:“带来了么?”此时他依然闭着眼睛。仿佛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又仿佛什么也看得见。

“带来了。”阿呈迅速迅速移动到皇上的身后。在原来站的地方留下一道残影。

皇上听到“带来了”三个字,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时他才慢慢睁开闭着的眼睛,先是一条缝,然后这条缝越来越大。终于露出了他的眼睛。他盯着站在下面的天涯。见他瑟瑟发抖,甚至忘记跪下了。天涯没有下跪,皇上好像并不生气,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涯。

“孩子……”良久,皇上发出颤颤巍巍的声音,听那声音,他仿佛不是皇上,而只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

“我的孩子……”皇上一阶一阶地走下来,向着天涯走去。他伸出手抚摸天涯的脸颊,他的手有些颤抖。可能是因为他老了吧!

天涯的心突然炸开了,我怎么会是皇上的孩子?他想皇上一定是认错人了,一定是!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皇上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阿呈的身子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四皇子寝宫。

自公主生辰那天以后,四皇子就有些闷闷不乐,至于为什么闷闷不乐,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是见到了天涯推开公主那一幕,他被深深触动了吧!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一个也没有。也或许是那一张熟悉的脸庞勾起了往昔的回忆,让他那狭小的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他越想觉得心里慌乱,越是烦躁。他想一掌把桌子拍碎,可是抬起手,又轻轻放下了。他发现他竟然在嫉妒公主,可是公主有什么值得嫉妒的呢?他也说不上来。不知怎么,他突然想起了皇上,突然想见见他,他似乎想问问皇上什么,但他自己不知道到底该问些什么。

四皇子坐下,站起来,又坐下,又站起来。最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箭步走出了寝宫……

公主昨晚梦醒之后就一直没有睡着,他想着天涯,想着天涯送她的礼物,想着想着,天就亮了。她迫不及待地去找天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迫不及待。可是到了天涯的住处,人影也没有……

山河殿,乃皇上处理政务的地方。此刻里面有三个人,谁也不说话。一阵沉默。

皇上围绕着天涯打转,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似乎总也看不清,看不够……

“孩子……我的孩子……”皇上苍老的面容上开始有泪水划过,泪水流进沟壑般的皱纹里,像淌进了一条岁月的河。他真有些老泪纵横了……

终于,阿呈上前扶住了皇上。

“他……不是……大皇子”阿呈低低地在皇上耳前说道。

然而皇上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依然低低叫着孩子孩子。天涯什么也不明白,心里除了惶恐还是惶恐。他的脸色煞白,仿佛血液从来也没有到达过他的面部。

皇上挣脱了阿呈,他突然什么也不说了,转身蹒跚着往后殿走去……他的身影,似乎有些孤单。他突然停了下来,道:“照看好他。”然后便走入后殿,消失不见了……

阿呈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沉默。

“走吧!”阿呈拉起天涯,往门外走去。天涯什么也不能做,现在他的脑海里还是一阵迷茫。他开始怀疑自己了。怀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皇上叫孩子的时候,自己心里那么开心呢?他不知道,也不愿知道……

他恍惚着跟着阿呈,不知要去向哪里。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想起老乞丐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告诉皇上,心下有几分自责和懊悔。他本想告诉阿呈“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亲口告诉皇上”,但见阿呈面无表情又有几分害怕,便放弃了。心想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他很想问问阿呈,为什么皇上会叫他孩子,但又不敢贸然问,怕问出了事端。他发现自己的胆子越来越小了,开始变得畏畏缩缩,开始不敢直视人们的双眼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或者自己本身就是这样。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开始怀疑人这种动物。他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的存在,为什么上天会创造人这样的生灵。他开始迷惑了,却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就迷惑了……

也不知曲曲折折地穿过了多少庭院,阿呈突然停了下来道:“到了。”

天涯心里想着事情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撞在了阿呈的身上。天涯这才醒悟过来,连忙给阿呈道了歉。然而阿呈只是点了点头。天涯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庭院中,回廊曲折,颇有几分逸致。院角几丛修竹,在微风中摇摆着仿佛不可能静止的细细的有些枯黄的竹叶。时而,竹叶会飘下几片来,和雪花一起落在小院里。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我?……”天涯似乎觉得自己听错了,满脸错愕。

阿呈点了点头,一个人径自推开了房门。也不管天涯有没有跟上来。天涯见阿呈进了屋,也跟了上去。

“这里……已经十年没有人住了!”阿呈低低道,推开一处窗户,望向外边。天涯似乎有所触动,问道:“曾经是谁住在这里呢?”望向窗外的阿呈身子抖了抖,低低沉吟了一会儿,才道:“这段往事,这么多年来,宫中之人一直讳莫如深……既然你问起,那我就告诉你吧。这样你也好知道皇上为什么会叫你孩子了。”接下来的时间里,阿呈给天涯道出了原委。

原来皇上共有七位皇子,这七个皇子各有所好,也各有所长。皇上最爱大皇子,也因大皇子乃皇后之子,立为太子是理所当然之事。再加上大皇子聪颖过人,颇有韬略,能文善武。被立为太子乃在情理之中。因此大皇子被立为太子。虽太子已立,其他各皇子中也不乏心有不甘者。因此争斗四起,勾心斗角。有一年,边境战乱,需派人带兵平定。然朝中人才凋零,实无能才善将,皇上颇为此事烦心。一日,一臣子不知预谋已久,还是突然想起,向皇上出了一主意,说既然朝中无人,何不排遣众皇子中一人领兵。皇上一听,皱眉顿舒,思忖半晌道出自己颇有顾虑,最核心之事便是皇子之安全。此臣子说父皇大可放心,只要多派人手,保护皇子便是,让皇子带兵,大可让皇子行于师后,发号施令便可。皇上觉此臣子之话有理,便让他继续往下说。此皇子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可谓毫无保留。很快,他们便谈到了派谁去的问题。皇上心中早有人选,只是想听听他的意见。臣子表现出一幅难为情的表情说:“人选之事,恐皇上已心中有数,微臣不便多言。”皇上当然知道此臣子心中所想,他不愿推举,怕是被推举之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恐有加害之责。看破此节,皇上便道:“你大可说出心中想法,这里只有你我,你之言,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臣子依然一副难为情的表情,但最后还是装出一副盛情难却的表情道:“既然皇上想听,那微臣便道道自己的愚见。”臣子顿了顿,接着说:“在众皇子中,要说文物韬略当数太子第一,如若派遣太子去,一来锻炼太子让其将来能当此大任,二来让其带兵,也好让朝中之臣心服口服。所以太子当为不二人选。”

……

此后的对话就不一一赘述了,皇上果真派了太子去平定边境。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皇上始料未及。

两个月后,皇上接到一个噩耗,太子阵亡!

听到这里,天涯心里一震。据老乞丐所说,四皇子暗算了大皇子,并杀害了大皇子。那么把阿呈所说联系起来,似乎有一个大大的阴谋在里面。天涯隐约觉得发生在大皇子身上的一切都是四皇子精心设计好的,包括臣子向皇上提建议一节,恐怕和四皇子都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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