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含冤在“人间地狱”,从外入内、自人到物还是一年前的环境——求不到公正,看不见光明!人坏物脏之中,我第二天起床不久就犯病了。后来,许科长又脸色善乎地从护士办走进了小院子,我仍不由地向他求助:
“许科长,我又被迫害到这里了,你看,可能放我出去!”
“哦,我来跟外面讲讲。”
很感激,他的回答让我轻松了一下心情。过了三天,爱人也来成功地探望了我,可她并不能救我出去。所以,我们莫过更加闷痛。
至于许科长,事情却还像上次一样老是没有结果。就这样饮泣吞声地熬了二十多天,尽管未停地服药,而病情仍然越过越重——四五天就犯病,且全在白天,时间也长过四分多钟;另外,刷牙难受了几天,就不能再刷了,我只好用自来水漱口,这样重复着;解小便依旧困难,我实在难忍了,就在晚上排队吃药的时候,对护士说:
“请您让医生来一下,我反映事情!”
“跟我说就行了。”她随便地应付一声。
因为她是女的,我还不好意思,就皱眉无言。她已经反感,大声催我:
“有事快说!别在这影响人家吃药。”
看她态度冷酷,我只好回答:
“我解小便困难。”
“去——精神病——”
她手一挥,将我赶走!
终于,我痛苦地站在镜子前,无奈地看着自己去年已经急白于这里的头发,现在胡须竟然也有点白了。
嗐,我又苦痛绝境了!虽然还记着大文学家巴尔扎克的话——“世上没有绝望的处境,只有对处境绝望的人”,但是我不知道,曾有哪位正常人像我一样忍受过这样的生活,古今中外?
因为上次吞咽“硬币、钥匙、指甲剪和钥匙环”自杀未遂,所以这些东西,此次一进院就被他们搜去了,我第二天便开始绝食自杀!
早餐,午餐,晚餐——护士们虽然不断地喊着打饭,但身心的折磨已经使我根本无神吃下了。一天,两天,我仅在顺从地喝水服药(还是一天三次,每次七粒)逐渐的,胃口也麻木了。又过一天,已是周六中午,男女病人们都正挤在饭桌前吃饭,而我仍孤睡于小屋内,只是碗儿闲置在床头柜上、里面剩些水,筷子还空在旁边。这时,小敏却突然跑进来了。她慌张地将礼包往柜旁一丢,就坐到床边,抱住我,惊问:
“我听护士讲你都三天没吃饭了,今天早饭也没吃,怎么啦?”
“吃饭?”我转身向她,不由地摇头,“唉,被关在这里太难受了,头昏脑胀地犯病更多……吃不下饭……我也不想过了……”
“哎呦,你哪能这样?”她惨叫一声。
“哦,没什么,上帝会有处理的,今生今世我就来考察一下人性!看……看走狗们有多可恶?”
“你……你不能这样做,生他韩二水的气是在伤害你自己的身体!”她急忙拉起我的手儿相劝,“前些天,我已经去汽车站商量过两次了,但是韩狗子依旧臭嘴没变,不同意接你出去。不过,我并未生气,我不相信我们大省城会没有正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你会得公义的,别急!”
她的手儿开始变热,额头也淌汗了。我理解她已经伤心,就尽力舒坦了脸色,温和地回答:
“你别愁,我也不算生气……谁不晓得,历史上的冤假错案,后人都会平反,而且人间解决不掉,阴间还要审判的。”
“嗯,那你就好好吃饭吧!看你也没吃午饭,我这就给你去打饭。”
她说着,就放下我的手而去拿碗。我清楚自己即使有饭也吃不下,且不愿吃,当即伸臂相拦,假笑道:
“别打了,现在去打也没有饭了,而且我肚子难受,仍吃不下饭。”
“那你就吃点水果、零食吧!我去洗一下。”
“呣,我吃?你……”
我已经说不下去。而她赶紧打开礼包,递给我一个面包,拿起两个苹果去水池了。
面包既大又漂亮,我在家时就很少吃到,因为缺钱。然而,现在也不嘴馋。此时,外面却有些“哄”了,我明白,那是病友们意外看见我的苹果,都止不住羡慕的口舌!不过,我手拿面包,仍再次麻木一眼,只是猛地想到小敏很快就会催我吃,才急忙把它藏入礼包,且收进床头柜里。接着,我又情不自禁地坐起,靠在墙上。然后,我朝外一望,小敏已经疾步走来。
——相互对视着一份爱的慰藉,她一进门,就问:
“面包呢?”
“啊,我已经吃了。”
听到我的回答,她的眼神顿时转喜,将苹果递过来,又坐到床边。
我无奈地接下,但是,只拿没吃。她立即抓住我的手儿,把苹果塞到我的嘴上,说:
“苹果也吃吧!快一点!”
“唉……”我使劲挡住她的手儿,佯装嘬嘬嘴,“我这几天没吃饭,就没刷牙,因此牙疼了,刚才面包吃得更疼,等我过一会儿牙好了再吃。”
“那就再吃一个面包吧!”她立刻回顾床头柜,但脸神一愣,“礼包呢?”
“我把它收进床头柜里面了,不过,面包我也不能吃了,牙太疼。”
“你看,生他韩狗子的气,你不就连牙都坏了吗?而且你也知道生气更会伤身犯病——”她眼巴巴地望着我的嘴儿一会儿,继续说:
“你以后千万别气了,这也是一个教训,好好吃饭,等身体转好,就会出院的。”
“行,你放心,我好好吃饭,你在家给小孩带好。”我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很满意。
“今龙都还好,我仍是叫他表姐带的,他俩也能处得来,你就在这安心治病吧!”
“好的,你们在家好,我在这就好。”我看见外面的病友们已经吃过饭,突然想到她周六还该上班的,就晃晃她的肩膀,“你早点回去吧!下午还要上班的。”
“噢,你在这别急,以后我经常来。”
她慢慢地站起,虽然在安慰我,其实自己已经失神。我当即费力地下床,陪她走出了小屋子。病友们羡慕地看我一眼,啧啧嘴,又只顾闹着玩了。我们就直接迈向小铁门。仿佛在送她,可我已经决定自杀,所以离小铁门越近,心儿越抖——这是最后一别啦!
大院子里莫过亮些,啥也不见。我俩虽然相伴在通道上,但都觉孤单,始终没再讲话。直到旁边的护士办,屋里的一个护士开始眼神相阻,我明白自己是不能跨过小铁门的门槛,就停下步子,可是仍讲不出话。小敏也走不动了,而心酸地转身向我,说:
“你在这好好治病吧!别再生气了!”
“行,你放心……”
我点个头。她默默地与我握手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虽然她不断地回头,但铁门小,很快的就不见了她亲爱的背影。
我顾影自怜地站了一时,不由地转首护士办。护士正对我白眼着反感,于是我没再打迟钝,立即走了回来。病友们还在打牌、交谈、追着玩,而我仍无这份轻松的心思,就又回到小屋里,恍惚地睡觉了。
晚餐,我依旧没吃,心痛更深!
第二天星期日,病友们吃过早饭服过药就欢快地“放风”了。毕竟难得一见阳光的自由,我虽然四天没吃饭了,仅服了药,也空着腹跟了出去。然而,快乐不长,又增忧伤——两圈还没转悠完,我就头脑一昏,倒在了地上。
……醒来的时候,我身体疲乏、头脑难受,一人睡在床上,已经明白自己刚才犯病了,被抬进来的。病友们还欢闹在门外,而我并不想出去了。就抽一支烟,继续睡下去了。一天一夜,除了护士拿来的药我顺从地服下,仍没吃饭,已经五天了。星期一早上,病友们已经吃过饭了,可我依旧没打饭而无聊地坐在饭桌旁边。回想韩二水、程瘸子、王狗子、方伟风、郝科长、阿三、小皮、朱胜庆、王芜文、“坏警犬x”和“坏警犬y”等若蹿荡到我的亲戚、朋友、老师和同学面前,简直是在污染着神州环境!
抚今追昔,屈原、楚霸王、骆宾王、黄尊素、瞿试耜、谭嗣同、秋瑾、廖仲恺、恽代英、吉鸿昌、董存瑞、黄继光和莫尤他们明亮的形象,那帮走狗们也在糟蹋着中国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