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伤心了四天。母亲与爱人终于来了,可是,她们的解释已让我感觉绝望了——
那天,一出安康医院,她们就赶到汽车站,请求韩站长献出一份爱心——接我出去!但是,他的恶容毒语竟是“狠狠治治我”;像我一样熬过了周末,母亲和爱人又去请求,而他仍没转脸呈爱。母亲和爱人只好恳求那两个警察,但他们的嘴脸也还是老样子。惶惶之中,她们就去了派出所,不过,那里人虽然穿着公安部门的制服、戴着公安部门的帽子,却只是脸儿一灰、手儿一摆地回答:
“这事你们找他单位处理。”
最后,她们就又无奈地转回我的单位,不过,继续请求韩走狗多番,他都没有转脸呈爱。在这转来折去其实一样的遭遇里,亲人虽知我在遭着迫害,但是站长毕竟是领导,不易得罪,所以这事便无奈地拖下了。
世上还有公道吗?
我流泪送走了母亲与爱人,仍须在“医院”里熬着死去活来的环境。我知道自己不是精神病人,当然不愿**神病药,但是面对工作人员继续的暴力,也只有无奈地认命了。
……已经十几天了,才“放风”过一次。虽然又是早饭之后,我也只能坐在饭桌前,眼穿肠断着尚未打开的小铁门,而朝阳已经明亮了外面的大院子。唉!将近九点,护士办出来一个男子,朝这边一瞅,就向我招呼:
“喂,小林!”
我的目光立刻被喊过去,呀?竟是同事小黑,名如其人——头脸、手臂都很黑。我急忙站起,说:
“哎哟,你好!”
我在单位与他接触并不多,不由地心中诧异——还能他也有亲戚住在这里?而他还是直接走向我的。
四周乱糟糟的,无人注意小黑。身陷于这个环境,我已经羞于邀他坐下,就迅速迎上去,自愧地握手,问道:
“你怎么来这了?”
“噢,我来看你的,代表单位。”
我非常惊奇,韩二水还会派人看我?未待我问,他已取出两支烟,递给我一支,点了火。于是,我们抽下烟,他说:
“小林,你在这好好治病,争取早日恢复健康,请珍惜这个机会!”
“呣?”我很感谢他的关心,笑了,但仍禁不住皱眉,“那,是韩站长派你来的?”
“哦……”他停顿一下,脸有点红了,又吐口烟,才回答,“不好意思,是韩站长叫的。”
勿需多言,韩站长可能已经转好。我不由地遗憾,命运竟把自己与他挤在了一起,就说:
“谢谢您!请回去代我向韩站长问声好!”
“哦,你在这安心治病,他就非常高兴了。”
“哈哈,您放心……”
我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叫喊:
“喂,谢院长来了。”
小黑急忙回首。门卫已经打开小铁门,正在对他招手,其身后一辆黑色小轿车“哧溜”一声转向办公房了。仿佛心有着落,小黑立即与我道别:
“小林,你在这吧,我去说一下,就走了。”
“嗯,祝您一路顺利!”
“愿你身体健康!”
他一边说,一边疾行几步,就走近小铁门。
“同志,你的东西没拿。”
一个护士说着,从护士办拎出一个大袋子,递给小黑。他慌忙回头看看我,神态一抖,就接了袋子,一溜烟跑过门槛,转向办公房了……
打饭时,我随便问护士:
“刚才我同事拿的什么啊?”
“哦,是名烟好酒。”
哎呀,小黑哪是来看我的?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小铁门外的情况,但谁也明白,他是给谢院长送礼的,只是代替着韩二水。——不说不晓得,难以置信!
晚上,我又犯病了,还是吃过饭、服过药不久,但躺在地上的时间已经长了——三四分钟!
我不由地感叹,同事啊,大家都曾一样的走出校门,虽然不是一个校园,但现在的距离是很近的,难道你没听说过走狗们的可耻?若如此,请翻读一下《汉语成语词典》里“助纣为虐”的解释!
就这样,我被折磨了二十多天,精神病药已经每次多添了三粒,吃得实在“精神负担”不了了,而且在白天还不断地加多犯病!面对自己已经七年多没再犯病的身体更受了伤害,因此渴求出院的心思越过越急。但是,爱人像我一样属于外乡的,在此缺亲少友,无力改善韩站长和谢院长这类官场上的渣滓,不能救我。所以,我仍被冤囚,心急如焚。
一个个二十四小时仿佛在逐渐的加长,惟有夜里睡着后没有记忆,但是早晨开门后,唐大哥突然手指我头,说:
“林泽祥,你头毛白了。”
“什么?我……”
我慌忙跑到水池前。一照镜子,啊,我前额和双鬓真的“白”了一些头发!脸还有点虚肿,身体也胖了。咋回事?
别人还在无聊地玩着,我已经目呆腿抖而不能动了。——再如此下去我将真的疯了,会给家人添麻烦,莫如轻松地死了吧!尤其自己从汽车站站长韩走狗那儿、经坏警犬的警车里头、到安康医院RB鬼子谢院长这里的痛苦经历,我只能仰天而噓……
但是,头上的塑料顶棚不能透明,难见光天,我愈加心灰意冷了。不久,护士又喊出了大家梦寐以求的声音:
“‘放风’了……‘放风’了……”
病友们立即兴奋地挤向小铁门。不过,我更伤痛,无力前行!呆滞地看了他们几眼,趁着过道上的慌乱,我就偷偷地退回小房间里。孤坐了一会儿,我不由地缅怀起大学逝去的时光——经常在周末的时候,几位同学一道漫步在校园之后的长江边上,面对着浩水长流,足踏着柔沙爽身,大家不停地谈天说地……然而,现在?
叹口气,我悄悄地从外面拿了一把椅子将它架进屋里自己的床上,再爬到最高处,仰起头,捂上脸,虽然只能看到屋顶,但我还是相信上面有天,于是心潮澎湃地说出最后一愿:
“愿亲戚朋友老师同学都平安快乐!”
接着,我又想念一遍他(她)们的名字,就心儿一紧,眼儿一闭,一头撞向了水泥地……
可是,我毕竟尚属初犯此禁,没有经验,以致最后关头还是不由自主地紧抱了头颅,而且床、椅又矮,所以自杀未遂!
不过,醒来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抬到了床上。我不知昏睡了多久,也不知烂头流了多少血?手一摸,只是头顶打上了疤子,非常疼!手背虽然也打上了疤子,但伤痛已经被烂头忽略!
我流泪了,自己并非不知珍惜生命!古今中外,自杀过的名人并不少;相对历史,我也难言软弱,因为走出大学校门之后,专业知识不能用,还未断自学着写作,只是想不通韩二水与谢院长这类官场渣滓还能横行在当代社会!